看见从门里探出半个身子的光,亮的手微微往自己一侧缩了缩,淡淡地笑道:“早上好。”
“早上好,塔矢。”
再日常不过的问候,却仿佛因为话语里那份近乎尴尬的生分,而有些让人心寒。
如果哪一天,他们真的成了只是“室友”、“对手”的陌生人……
不同于昨天的“各奔东西”,今日光和亮的棋赛都安排在日本棋院本院。
尽管仍在“一月之期”内,亮等光一起出门时,光没再刻意逃避。只是亮伸手想要分去他肩上书包的重量时,还是被他一手拽住了。
“没事,我自己可以。”光扯过亮手里的书包肩带,指尖无意间扫过他温热的指端。自皮肤表面传至神经末梢的微痒触感,让光的手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走吧。”光说着,就飞快地把书包背在肩上,走了出去。
前往地铁站的一路,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光始终低着头,仿佛在寻找散落一地的钻石星辰。
快到地铁站时,光忽然抬起头来:“塔矢,以后我的床我自己铺就好。”
亮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忽地笑了起来:“就是随便一掀,然后继续睡吗?”
光大窘:“塔矢!”
亮没说话,狭长的眼尾只是微微翘起,就让人感觉他正在笑着。可能是塔矢的笑容太过稀有,又或者怎么看都看不够,光对这个笑容有些着迷。每每看见微笑着的塔矢,总会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相比绷着脸的时候,他更觉得唇角噙笑的塔矢,才更符合温润如玉的“棋坛贵公子”形象。
可能是心情使然。
当两人走上月台,看见大量乘客积压时,光只是有些受到惊吓。
但车门打开,亲眼目睹车厢里站满黑压压一片沙丁鱼,光的脑袋还是像气球似的涨了起来。
好不容易挤上地铁,苦于手上还有根碍事的羞耻杖,光没好意思往里挤,只好杵在车门口。亮跟在他身后进了车厢,勉为其难才与光保持了不到10厘米的间距。
身后,还有乘客不断往里涌入。
光直愣愣地杵在那,当仁不让地成了一尊“挡门神”。
尽管心理上可以理解,肩膀、胳膊被不停推搡时,光还是难受地动了下身子。
车门终于在身后缓缓合上,地铁摇晃着驶离月台,广播里不断播报着受本条线路影响而延误的其他JR或私铁线路运行情况。
光一手抓着羞耻杖,一手握着斜上方的拉环,站得有些辛苦。
不知是谁撞了光后腰一下,光的身体猛地往前冲去,眼看就要砸到身前人的背上,一只手忽然环住他的腰,及时稳住了他。
光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僵。
确认般的往身侧望去,与亮四目相接时,亮却像被视线烫到般,飞快地低下头去,同时,松开了落在光腰上的手:“抱歉,人有点多。”
“……”就因为只是“室友”而已,所以哪怕碰一下都是越界……
原来自己刚才的那一眼,竟被塔矢曲解成这样。
有一瞬间,光|气得想要骂人,但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苦闷,就像是一口气卡在喉咙口,上上不了,下下不去。
光和亮就这么紧挨着,沉默地站在车厢里。原本两分钟的站间距,一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十倍。
地铁终于抵达下一站。
趁着下车的客流,光眼尖地挪到了靠近车门一侧的座椅挡板位置,亮也紧随其后换到了车门旁,与光几乎面对面地站着。
下车乘客一走,又涌上一波工作族打扮的年轻男女,中间还有几名高中生模样的女生。进车厢后,就站在光的右手边。
往后的几站,虽然说不上大站,上车的乘客却依旧多于下车的乘客。
站在车门边上,光能看到不断有乘客往里进着,但他所站位置却感受不到一点挤压。正为自己选位绝佳而沾沾自喜,光却猛地注意到无论身后有多少乘客,亮都始终如松柏般挺直地站立着,将自己无形间护在他拉住扶手的双臂里……
这个人当自己是木头吗?动都不动!
心里原有的郁闷倏忽间化成一道化不开的心疼劈头而下。
在心里一边骂着,右手却已经扣住塔矢的腰侧,将他不由分说地拉向自己。
亮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身体仍旧坚守原则地不肯往前半分。
简直要疯!
强压着心里的不爽,光又用力把塔矢往自己身前推了一把,威胁似的说:“你过来点,一会有乘客要下去!”
致密的车厢里,两个人几乎零距离地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衣衫,都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快而紊乱的心跳声。连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都能一清二楚地闻到。
是带着些许海洋味的凛冽气息。
是让人感到安心而放松的专属于塔矢的气息。
光只觉自己的脸正一点点烧红起来,扣住亮侧腰的双手却没有半分要松开的意思。
地铁到站后,又涌上十多人。
踉跄间,亮的双唇不经意地擦过光的额头,如同一小股电流在光裸|露的皮肤上带起一阵酥|麻的微痒与心悸。
车厢虽然拥挤,却很安静。偶尔有手机铃声响起,都显得突兀异常。
可以看到离他们最近的两个高中女生正窃窃私语着,还不时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即使猜也能猜到她们在聊些什么,光的心情却很平静,甚至还侧过脸皮笑肉不笑地扫了两个女生一眼,将双手直接环在了塔矢的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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