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点点头,小心地将花束捧紧了。
捧着花束时,又悄悄地数了数,一共九支。
正如他与亮相识的年数。
回程的一路,光至始至终都未问亮为什么买花,亮也未开口与光解释什么,安静的车厢里却已然有一缕暧昧在暗香浮动。
吸入鼻息,醉心也醉人。
终于回到久违的公寓里。
光脱了鞋,踏上客厅,刚想按亮客厅正上方的枝形吊灯,嵌在龙骨内侧的暖黄色吊顶灯却先被按亮了。
光一回头,看见亮站在光影朦胧处。
他眼见他缓缓从自己身后走到自己身前。
他见他先是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花束,而后抬起头来望定自己。
他说:“因为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待,花也是临时买的,希望你不要介意。”然后便见他从来都不动声色的塔矢先生脸上露出淡淡的羞涩与局促,声音透着几分拘谨地说,“刚才只是请你代为保管,现在,可以正式地请你……收下它吗?”
“……”
心跳顿时就超了速。
光原本还微微上扬的唇角,此刻仿佛预感到什么般,慢慢抿成一条紧张的直线。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由攥紧了手中蓝紫色的花束,然后,就见亮在自己面前,缓缓单膝跪地。
他听他郑重至极地唤自己的全名:“进藤光。”
在一起后,亮便一直唤他“光”,他已经很久没有听亮这样直呼自己的全名了。
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头顶暖黄色的灯光作祟,还是手中的悠然暗香沁人,光只觉脑袋都跟着眩晕起来。
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亮。
他听见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从胸腔里绵延而来。
他紧张地不停翻动喉结,几乎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忽然,他在亮的瞳眸中读到从未见过的惊骇,他微微一愣,随即便感觉有什么温热从鼻子里流出,他下意识地一抹,沾了满手鲜红。
光:“……”
什么情况?!
默默在心中腹诽一句,正想仰起头来,就听亮厉喝一声:“光,快把头低下来!”
哈?流鼻血不是应该抬起头来吗?
尽管光一脑门黑人问号,但出于长久以来对亮的无条件信任,还是乖乖照做了。
这么一打岔,气氛全无。
为了看清光的状况,暖黄色的吊顶灯又被调为冷白色的枝形吊灯。
亮吓得魂飞魄散,将光安顿在沙发上后,便飞速跑进浴室取来毛巾。
光坐在沙发上,随手扯了张纸巾就要往出血的鼻孔里塞,亮从浴室里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又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抢下光手里的纸团,强行把光按坐在沙发上,然后,把毛巾冷敷在光额头上。
肩膀被亮固定住,光上半身动弹不得,嘴上却仍旧不忘抗议:“塔矢亮,你故意和我作对是不是?”
亮无心与他争辩,一边脸色铁青地替他冷敷着,一边又难掩焦急地关切询问:“这种情况,之前有没有出现过?身体还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有!”努力摘开亮敷在自己额头上的毛巾,光挣扎着坐起身来,“可能最近芒果吃多了,有点上火而已。”
光刻意云淡风轻地说着。
他原本是想让亮放宽心的,不想,这句话说完,亮的眼眸又是一黯。
要完……
心知自己又说错了话,光心里一阵愧疚,微微抿了抿唇,右手轻轻拉了拉亮的衣袖,近乎讨好般说:“亮,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了,好不好?”
亮眼眸微动,又蹙眉仔细打量光许久,这才仿佛终于放下心般,回握住光轻拉衣袖的右手,柔声解释:“流鼻血的时候,不能抬头,因为仰头时,会使鼻腔里的血液由于姿势不当而倒流进咽喉里,从而刺激肠胃黏膜,产生不适感,也不能用纸巾等物品堵塞鼻腔,因为使用这些多纤维的东西容易在鼻腔中留下纤维质,引发再出血的可能。”
光:“……”
这又是哪门子的歪理?!
从小到大,又不是没有流过鼻血,他怎么从来就没听过这些理论?!
反驳的话语已经到了嘴边,但眼见亮惊魂未定,脸色仍未怎么好转,光只好轻咳一声,微红着脸将话题重新拉回来:“我说,那个……你刚才说到一半的话还继不继续了?不说可没下次了啊!”
亮登时一愣。
随即哭笑不得地看着光,心说,我还敢有“下次”吗?
光被自家这位爱小题大做的先生磨蹭得没了耐心,见他仍旧吞吞吐吐的,又不知道那堪比马里亚纳海沟的脑回路里又在想什么,虚张声势地挺直腰板,最后一次通牒道:“我数三下,不说过期作废啊!一,二,三……”
“三”字刚发出“嘶”的音,亮便瞬间回过神来,再顾不得单膝跪地,将裤袋里的天鹅绒戒指盒取出,打开盒盖,轻轻托住光的左手,就把一枚内圈刻有“Touya Hikaru”字样的铂金指环戴在了光的左手无名指上,尺寸刚好。
“光,我想和你一起过每一个春夏秋冬,也想和你一起看每一次日升日落;我想每天一睁眼就能对你说‘早安’,也想每天闭眼时可以亲吻你的额头对你说‘晚安’。过去这些年,我去过一些地方,看过一些风景,但唯独一个国度,我到过之后,就再不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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