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好看有什么用?
笑得好看可以消本大爷的火气嘛?
门儿都没有!
光也知道自己现在这种情绪很不对劲,非常小心眼,可他就是忍不住。
正想跑过去打断两人的谈话,一个女生忽然出现在光身前50厘米处。
光这才强迫自己将视线从亮和连名字都不想提的某人身上撕下来。
注意到面前女孩正是刚才站在某人身边的那位,光刚想说话,就见女生主动递过手来。
“Hi,我叫Alice,是Alex的,”女生笑了笑,“女朋友。”
意外的,说的是一口地道的关东日语。
也不知是女生所说的日语带给光些许亲切感,还是那句“女朋友”暂时消解了光对某人的敌意,光心中的不快竟慢慢消散了,与Alice轻轻握了握手,也友好地说:“你好,我是进藤光。”
但这也是极限了。
光方一说完,就越过Alice的肩线,往亮站立方向看去。
Alice却也不恼,非但没有不愉快,还十分善解人意地往光身边让了让,好让他更清楚地“监视”不远处两位的动向。
“你和塔矢君这次来伦敦,之后几天有什么安排吗?”
怎么还没完!再不说完,大会开幕式都要开始了啊!
光心中正腹诽着,冷不丁听Alice问一句,就随口心不在焉地回:“不知道,再说吧。”
虽说是敷衍了事,说的却也是实话——这次出行,一来语言不通,二来人生地不熟,早在出发前就说好了由某人全权安排,他进藤光来伦敦就真理所当然地没带脑子。
“果然~”听过光的回答,Alice似乎意料之中般非常愉快地笑了。
“嗯?”光闻声,不解地看向Alice。
这边,光刚想说什么,那边亮就结束了与Alex的“密谈”,示意光时间不早,该去候场了。
光朝亮比了个“OK”的手势,与Alice简单道了别,就在与女生错身之际,他忽听Alice又低声说了句什么。
但没听清。
再转头以目光询问Alice时,Alice却只是微笑着,朝光摆了摆手。
——我们还会再见的。
——就在不久的将来。
因为有工作牵绊,到达伦敦前三天,亮和光只能在工作之余,见缝插针地去就近景点逛了逛。
直到第四天,他们此次欧洲围棋大赛的工作全部结束,才终于有了整块时间得以在伦敦市郊参观、游览。
早在讨论攻略时,光就说对教堂不感兴趣。
是以第四天上午,去过特拉法加广场、看过白金汉宫卫兵换岗,下午亮原本有别的计划安排,但就在光步入镂金雕花铁门,想着远处看一眼西敏寺就好时,一声声来自西敏寺塔楼的钟声忽起。
当——当——当——
浑厚而悠远。
直至他们走出雕花铁门时,钟声仍在西敏寺上空不断回荡、盘旋。
然后,就像是被古老的钟声蛊惑一般,就在两人走出铁门,准备往丘吉尔像走去时,光鬼使神差地拉了拉亮的衣摆,侧身指了指身后巍峨肃穆的哥特式教堂,好小声地说:“我想进去看看,可以吗?”
那实在是一件太轻而易举的事情。
于是,亮和光又原路返回镂金铁门里,沿着一条小径,汇入教堂北大门旁等候参观队伍的最末尾。
西敏寺。
全称“威斯敏斯特修道院”(Westminster Abbey)[1],一座拥有千年历史积淀的礼拜堂、大礼堂,以及国葬陵寝。
步入西敏寺前,光从未了解过这座古老教堂的背后历史。
二十分钟后,当他掌心里攥着新鲜出炉的参观门票,第一次步入大教堂内部,一种难以名状的神圣感随即在心中油然而生。
他全身上下的毛细血管都好似张开了,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而当他缓缓走入西敏寺内,真正看清自己脚下的石板时,他近乎条件反射地退后一步。
是墓碑。
彼时他脚下踩着的,正是某位他素不相识之人的墓碑,或许是某位伯爵,或许是某位政客,他不得而知。
起初,光是想避让脚下这些墓碑的。
但是很快他便发现,若想避让,全是徒劳——整座西敏寺内,除却置于地面、墙面上能够轻易看见的陵寝与墓室,整座教堂的地面上,也全都铺满了各种碑石,若要深入参观,不断的“打扰”与“冒犯”便是避无可避。
就像是终于妥协了,光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在入口处默念一句“抱歉,打扰了”,才重新提步,往右手边红衣牧师处领取日语讲解器。
往后,就按照导览路线一点点往里参观。
从达尔文起,经过无名烈士墓,穿过中殿、唱诗班席位,默默问候苹果爵士后,继续走向北部活动礼拜堂。
西敏寺的穹顶是典型哥特式拱顶结构,两侧立柱顶端直如一根根藤蔓呈“爪”形般齐齐伸向高耸穹顶。
走在如斯穹顶之下,就好像被三千英灵从头顶高空悯然俯视般,身处其中的每个凡人都再不敢高声言语。
是对三千英魂的敬畏,亦仿佛是受到某种无形气场的震慑。
也越是往里走,光心中越是一派从未有过的宁静。
这里的每一处,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丝空气,都仿佛清晰地诠释着何为“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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