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听到塔矢的问题,第一个反映是这不该是自己的台词吗?
想了半天,只好如实答:“还没想好。你呢?去吗?”
“应该会去吧,感觉挺有趣的。”
有趣?到底哪里有趣了?
光脑中划过一个念头,登时不屑地眯起眼来:“我说,你不会是因为听说小林幸子确定参加,所以才屁颠屁颠地跟着参加吧?”
光心直口快,全然没发现自己这句话特别容易引起“歧义”。
亮刚想反驳,却被光电话里明显的车辆行驶声吸引了注意。
“你现在在外面?”不由微微皱了皱眉。
“对啊。你不也是嘛?刚接电话的时候,还能听见下棋声。”光随口顶了句。
我在围棋会所,而你在室外,能相提并论吗?亮闭上眼睛,险些在电话里发作:“等你到家了再给我电话吧,路上打电话不安全。”
光愣了一下:“不会啊,马上就到地铁口了。”
亮的心本就半悬着,听到“地铁口”三个字终于没忍住:“你还记得一周前,自己边发短信边走楼梯,一脚踩空,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吗?还有再早一点时候,差点直接撞上汽车!虽然一般情况下车辆都会避让行人,但是像你这样走路总是心不在焉,难保万一司机疏忽……”
光被亮念得头皮发麻,只好投降:“好,好,是我不对。我现在就像个木桩子似的站在地铁口一动不动,绝对安全。塔矢棋士,您可以放心说了吗?”
塔矢有些哭笑不得,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还是接着之前的话题向光分析道:“这次混双赛虽然商业氛围浓厚,但是因为是联棋的形式,在棋局中彼此无法交流,因此非常考验一名棋手的应变能力和对棋局的解读能力。此外,不同于常规赛,这次混双赛在正赛之前,还特别增设了诘棋环节。每组选手需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解出诘棋答案,非常考验棋手的快速思维能力。我想,对涨棋也会所有帮助。最后……”
“最后?”光等不及追问道。
亮深吸了一口气:“进藤,你想尽快和我对弈吗?在公开场合。”
“!”
“这次混双赛,就是机会。”至少,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与你一较高下。那么你呢,进藤?
——你想尽快和我对弈吗?在公开场合。
塔矢的话语,就像是一句魔咒,仿佛攫取光所有力量般,令他整个人定在原地。
一瞬间,周围的脚步声不见了。车辙声消失了。说话声消音了。
世界上所有的声音都仿佛凭空蒸发般,唯有塔矢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回荡。
你想吗?
你想吗?
你想吗?
……
与塔矢对弈,他做梦都想。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想到,只要参加混双赛,就一定有机会与塔矢对弈。虽然是男女混双的形式。
光张了张嘴,唇角随即勾起一抹期待而自信的笑容:“我明白了。那么,到时见!”
收了话线,亮有点开心。会所的自动门应声打开时,小小地对自己比了个剪刀手。
如果这通电话前,进藤参加混双赛的可能是50%的话,那么这通电话后,便是200%。
虽然是极其微小的动作,还是被市河小姐看了去。
小亮这通电话打得有些久。市河小姐看了看时间,至少有30分钟。
亮走出会所时,市河原以为是工作电话。但是见他进来时脸上愉悦的表情,似乎又并不是那么回事。
“是发生什么好事了吗?”市河小姐伏在柜台前问道。
“没什么,”亮看向市河小姐,“只是说些关于棋赛的事情而已。”
但真实的心情是无法隐藏的。即使嘴上不说,眼睛也会流露出来。
与小亮对视的那一刻,市河分明看到,在他眼底深埋的笑意与温柔。
所谓“祸从口出”,光总算是深有体会。
于东京开战的世界混双围棋赛将分三天进行。
为了宣传造势,棋院协同主办方还在棋赛开赛前,特地在东京都内酒店召开了一场小型的记者发布会。
而此刻正身着一袭宝蓝西装的光,只觉得浑身不自在,非常想要地遁。
相较光的拘谨,亮显然从容许多。
候场时,亮轻轻捏了捏光的肩膀,小声说:“深呼吸。假装那些记者是年糕就好了。”
光听罢,觉得这个笑话有点冷。刚想问为什么是年糕,不是白菜,或者是拉面,就听主持人在台上道:“接下来有请我们到场的参赛选手!”
光参加记者发布会的次数本就屈指可数。
当主持人将话筒递到他面前时,被闪光灯闪得一片空白的大脑,只条件反射地蹦出一句话:“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可能太过用力的关系,话末稍稍有些破音。
过于认真的表情和口吻立刻逗笑了在场的所有记者和嘉宾。光只好一遍遍在心里默念,大家都是年糕,大家都是年糕,大家都是年糕……
而站在光身旁的藤原雅美今次穿了一件樱色手鞠纹振袖和服。配上木屐与精心束起的发饰,竟有种大和抚子的既视感。
轮到她发言时,她朝光微微颔首,随即莞尔道:“承蒙主办方的邀请。此次能和进藤君搭档,我感到非常荣幸,也期待着自己能够在棋赛中有出色的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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