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皱眉道:“韩国已经腐烂到了根子里,迟早会被秦国吞噬。而逆天下之势,只能徒取灭亡。”
她说的太过于坦荡直白,丝毫不避开重点,“你自己也曾说过,韩国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你看的比我还要更清楚,这样一股天下大势,洪流裹挟每一个人向前,没有人能够逆势而行。”
“阴阳慎之”的确是温玉最大限度的提醒,但只是建立在太子被阴阳家咒杀的基础上。至于后来阴阳家借嬴政之手逼迫韩非入秦一事,她早已离开,其后再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已不清楚了。
“而姬无夜,”温玉顿了一下,虽然已经回来多日,但她想到此人仍旧很不舒服,“他是个不怎么高明的野心家,自身的权欲已经大过了任何事情,除掉他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张良眼底浮现深意:“你明知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温玉面色终于冷了下来,这还是她首次在张良面前出现这种神色,她看着张良,未有一丝退缩,道:“你说的不错,我厌憎姬无夜。而这份证据到了你,亦或者韩非的手里,都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张良微笑道:“不愧是温玉,一个谁也掌控不了、谁也左右不了的人。”
温玉感觉事态在慢慢失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良笑容一收,道:“别无他意,我只是在想‘长相思,摧心肝’这句话的含义罢了。”
温玉面色不动,“没什么意思,怎样理解都可以。”
张良道:“那不如让我譬喻一番,其实我现在能握着你的手,不是你躲不开,而是你对我不设防,不想躲开罢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握在手心的纤纤素手,“你总是这样,你永远是这样,你让我忘不掉你。”
温玉冷硬道:“我若是常人,你还会记得我吗?”
张良摇了摇头,道:“你是你,也只有你。但这对我来说,太不公平。何况,你并不愿意回来。”
温玉理一理思绪,道:“我并不是不愿意回来,我回来会给儒家带来很多麻烦。我想你也并不愿意儒家卷入麻烦之中。”她足够清醒,也足够理智,“我听闻前段时间,扶苏公子在海月小筑遇刺,而丞相李斯却把矛头引到了儒家身上。若是我在此时出现,这个刺客的名头只怕要被坐实。”
张良仍旧深深的看着她,半晌才道:“李斯并不知道你消失已久,对外小圣贤庄只宣传你去游历天下。”
他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赵高虽为李斯所管辖,但这两人却同心异梦,目的各不相同。”
温玉手指不自觉动弹一下,果然在韩国发生的事情对他有所影响,他将罗网列为了头号敌人,并因此收集了大量的信息。而李斯与赵高私底下的关系,如若不是有心注意,是绝无可能被他人知晓。
“你既然知道是罗网,就该明白我为什么不回来。”温玉慢吞吞道,“我与罗网,早就不死不休。”
“任何与帝国对立的势力,皆与罗网不死不休。”张良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异,“这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不提也罢。我只是好奇,种种迹象表明你被一个难解的问题困住,你在执着些什么?”
“我在执着些什么?”温玉反问自己,表情却有些冷硬。
张良道:“或者说,你的种种行为,都在表明你在追寻一个问题的答案,而你为了得到这个结果,什么事情都可以放在第二位。”
温玉没想到张良如此敏锐的察觉,这个问题她只在韩国隐晦提过一嘴,但当时的张良并没有给出一个很好的答案,他竟然将这疑问记到了现在。
她抬头冷静望着张良:“那是我一生为之求索,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摇了摇头:“而你却仍旧没有得到,所以你才会去独自面对罗网。你不该独自去面对罗网。”
温玉看起来在思考,她又往后退了一步,道:“我们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不会因为任何旁的事物所改变。”
张良停了下来,眼中神色难测:“即使这件事情可能会丢掉性命?”
温玉从容道:“谁也不想丢掉性命,这世间有姹紫嫣红让人留恋。闲暇时观看可以,却不能被迷了耳目,而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祖师有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无不如是。”
她看着张良,是一贯的冷静克制,却又仿佛承认了自己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我们是同样的人。”
虽然会把对方看得非常重要,但永远也不会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张良倏然放开了她的手,眼底浮现一个真正的笑意,这笑意是温柔的,却又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别样的情绪。
而看到这个笑意,温玉却感觉十分不对劲,她好像落入了一个圈套。前面的种种话语、种种动作,都只不过是为了现在做铺垫——他!
温玉似乎明白了张良想说些什么,她几乎是惊怒的看着这个清风明月般的君子,“你——”
现在换成了张良从容的笑一笑,他虽放开了温玉的手,却重新把她圈在了怀中,“我们现在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为什么你消失了这么几个月,竟突然回忆起了韩国的事情。之前的你,可是一点没作假的不知道韩国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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