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国,告辞。”
温玉吹灭了油灯,无声无息的退去,黑暗中只留下了李斯。李斯动也不敢动,漆黑一片不见五指,只听得到粗重的紊乱呼吸声。这黑暗中没有一丝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重新点亮了油灯。
漆黑的书房被晕黄的灯光照亮,将李斯自己的影子拉到了门上。李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举着灯打开门看了,屋外空无一人,只有树影在地上胡乱摇晃,颇有几分鬼魅之意。
李斯此刻才彻底松了一口气,险些掌不住贴着门框滑了下去。他转身进屋,将灯盏放在了桌案上,拉开自己的衣襟一看,左胸正中巴掌大小的一块皮肤,变得红肿不堪,甚至还有充血之状,可知她下脚之时力道有多重。
他又摸了摸自己脖子,被她掐过的地方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昭示着温玉的绝强实力。胸口这伤也就罢了,脖子上的伤口让他几日不能出门见人,一出门必然是面子丢尽,甚至无法解释这道红痕到底是何人造成。
李斯阴沉的看了一眼外面,黑沉无月,确定无人了,胸中的恨意无边无际涌起。他多少年未曾受过如此折辱,即使是当年刚出茅庐之时。
李斯将门掩上,低声道:“既然泄露你的行踪会死,那就让罗网来杀你!”
且说温玉离开了李斯的书房,一路前行,这兰庭别院说大不大,她不过几个纵跃就到了白日里到过的湖边。这片湖原是李斯原来是为了纪念韩非这个师兄暨对手,最后又成为他手底下的失败者,才倚着原样造了一个。
匪夷所思的行为,却又能看到他隐隐深藏的炫耀。他在向韩非这个失败者显示:我已到了人臣的巅峰,掌握着的权力可以将天下胜景纳入园中,而当初我们两个走向分歧的地方,我同样可以复制一个一样的在我的宅邸之中。
温玉冷哼了一声,失败者?韩非不是个失败者,真正的失败者是李斯这个站的太高又目下无尘的权臣!
今日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警告而已,反正......
温玉收回了思绪,冷笑一声,准备离去。但冷不防竟然有一个声音远远传来,道:“你悄无声息的进来,又不声不响的离去,当真是半分也没有看到我?”
温玉被这声音惊得险些一滑,白玉似的容颜上全是错愕,她霍然看向了水中亭的方向,那里虽然黑暗,却还是能看到一个人模模糊糊的影子。
温玉有些迟疑,不知是否应该过去。毕竟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些,她甚至还感觉到自己有一些心虚。
那人见她迟迟没有走过来,仿佛轻声叹了口气,道:“那我过来便好。”
他果然走出了亭子,缓缓向着温玉走来。
温玉站在这杨柳低垂的岸边,借着不甚明显的灯光看清了这个人。
他从脚至头,缓缓出现在这灯光里,清风朗月一般的面庞带着几分温柔的笑意,口中说出的话却大相径庭:“温玉,三更半夜来找李相国谈心,也真是只有你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了。”
温玉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咸阳?”
他听了这话,眼中有些许怒火,却反而笑道:“你是如何来到咸阳,我也是如何来到咸阳。”
他停了停,又继续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也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同样的事情你做过两次,你怎么还会觉得我没有防备之心?”
温玉脑中一转,道:“我并非有意如此......实在是......”话语尚在口中,迫近的阴影却将她逼得连连后退,“哎哎哎,你做什么,有话好好说,我们这还在李斯的府中呢!”
温玉边说边蹬蹬后退,他却一把将她捞入了怀抱,紧紧抱住,“你还知道这是在李斯的府中?我怎么见你闲庭信步,就像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一般?”
温玉忍不住道:“我看你也挺闲庭信步,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啊......”
抱住她的手一顿,道:“你是如何做的,我便是如何学的,我这学生怎样?是不是学以致用?”
温玉被这话噎住,怒道:“张良!”
作者有话要说:
温咕咕:喷人一时爽,一直喷人一直爽。
大实话,什么阴谋诡计在绝对暴力面前都是没用的,人家就不按着你这个套路来。此时此刻的咕咕,拿着反派第一号boss剧本,我要是突然有人这么闯进我屋,吓死……
第101章 沉醉东风之一
张良放开了她,道:“你连答案都没有听就离开了桑海,竟还托我为你联系流沙查探,我早知你想做什么,你一出了桑海我便知晓。”
温玉摸了摸鼻子,不答话,或者说也不知道答些什么才好。悄无声息的离开,确实是她做的不地道,但李斯、赵高环伺儒家,张良为保全小圣贤庄已耗费了巨大的心力,而温玉想做的事情却是大逆不道,自然不想再给他添麻烦。
也不想再将小圣贤庄牵连进去。
至于那个答案,她当然想听,却来不及听。
张良见她表情如此,哪里还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先离开此处。”
温玉应一声,随着张良离开。
张良似乎对李斯的宅邸极为了解,竟然带着她完美避开了别院中的巡逻路线。这也就罢了,出了这兰庭别院,张良更是带着她从隐蔽的小道穿过,又进了一处无人居住的荒败宅邸,从这宅邸之中一口不起眼的枯井中顺着甬洞走了出去。这一路上走的正大光明、通透至极,若不是这甬洞漆黑,时而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传来,几乎让她以为自己在游山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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