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玲珑眼前一花,也不见温玉有什么动作,瞬息之间她已立在自己面前。温玉摇动着手中的纨扇,上下打量公孙玲珑,笑道:“公孙先生难道不喜欢这支玉钗?”
公孙玲珑低头一看玉钗,这玉钗的钗身纤细优美,往钗头延伸处渐渐变成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远远观之,还以为她折了一枝花握在手上。
公孙玲珑目光从温玉头上的玉钗移到了自己手上的这支,与温玉头上那支正是一对。又想到温玉隔着如此远的距离,随手拔下还能分毫不差掷进她的发髻,脸色一白,一阵后怕。
若是她要取己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温玉停止摇扇的动作,葱白的手指轻轻一拂,公孙玲珑眼前残影一现,手中握着的玉钗不知如何便到了她的手上。她拿着玉钗在手指间灵活的转了转,漫不经心道:“玉钗当配美人,我赠公孙先生一支玉钗,先生拔下又是何意呢?”
“你!”
公孙玲珑被她语气中的暗讽气的怒火上涌,连恐惧都忘了。她踏出一步,正要与温玉理论。却见温玉眼神一沉,持扇的手搭上她的肩膀,使了一分气力便按住了她,迫使她站在原地不能动弹。公孙玲珑这才想起,她方才隔着几丈远的距离都能把这玉钗插进自己发髻,定是武功高强之辈。
“不要动。”
温玉轻言笑语,手上却慢条斯理的把玉钗慢慢簪进了公孙玲珑发髻。公孙玲珑不敢动,只能任由她施为。
温玉为她簪好玉钗,靠近她耳边微笑道:“公孙玲珑,你难道不知道,有主之物不该随意觊觎?”
公孙玲珑一惊,想着有主之物到底是什么,嘴上却风马牛不相干说出一句:“你、你竟会武功!”
温玉闻言,反倒笑出了声,似乎觉得很荒谬,摇摇头道:“我何时说过自己不会武功了?况且——”
她顿了顿,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深意:“我儒家文武双修,君子修身除却先贤典籍之外,更当兼修六艺。六艺之中尚有射、御二术,我只不过碰巧,多学了一些而已。”
公孙玲珑差点没腹诽信了你的鬼话,你这样是多学了一些而已?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现在形势比人强。温玉把她堵在这里,不仅走不了,就算是温玉满口虚言她也不能反驳,唯恐一句话不对便丢了性命。
而且看起来这位儒家女先生是真的很不悦。
公孙玲珑心中不断念着有主之物,她总得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堵在这里的原因。脑中闪过与温玉见过面的细节,又想起自己前脚刚走,她后脚出来发难,忽的茅塞顿开道:“你钟情张良!”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愚钝。”
温玉被人叫破心思,却没有一点羞涩之意。她甚至好整以暇再次摇动起手中的纨扇,大方干脆承认了这个事实。她又轻笑一声,眼中带着些微的愉悦,公孙玲珑却被这个眼神看的汗毛竖起。
“公孙先生,你好像对我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温玉摆摆手,“这也就罢了,没有人能做到让所有人皆众口一辞的满意。但是——”
“你先前屡次三番以口舌陷我于不利境地,我一再退避,不过懒得计较而已——”
她褪去了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气度,目光渐渐变得森冷,向来带着一贯笑意的眼中却浮现高高在上的情绪,如同利剑猛然撞入了公孙玲珑的眼睛。
“你难道真当我是,正人君子一般的人不成?”
公孙玲珑身体一震,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控制不住要往后退。这种眼神,是杀过人之后经杀气洗礼才会有的眼神!
从来温玉都是合乎礼节冷静克制,甚少有这样的情绪外露的时候。公孙玲珑仅仅与她见过寥寥几面,哪怕当时在扶苏之前温玉以“势”压她,也是微笑满面,让人挑不出半分错。而今日,她骤然冷了下来,公孙玲珑才发现,她所有的温文全是假象,她根本是个杀胚!
被这气势震慑,公孙玲珑再也不敢用名家诡辩之道反驳,只得讷讷道:“都是误会……”
“误会与否,我并不关心。”温玉眼中高高在上的情绪忽然收敛,又绽开一个妍若春花的笑容,“你只需要知道,有主之物不要随意伸手触碰就好。”
温玉手指从公孙玲珑发上慢慢拂过,摘下她头上簪的牡丹花,收紧手心又若无其事松开。那朵娇艳欲滴的红色牡丹,竟化为了齑粉簌簌从她指间落下。
“有些东西碰了,会付出代价。”她似笑非笑斜睨公孙玲珑一眼,“有时候这个代价,会非常昂贵。就好像这牡丹花,虽然娇艳,但轻轻一握就碎了,公孙先生,你说是吗?”
公孙玲珑看着温玉指间漏下的齑粉,耳边是她温柔似水的警告,身体不受控制开始颤抖。揉碎一朵花非常容易,而把一朵花以强绝内力震碎成粉末呢?
温玉笑了一声,伸手拿下自己鬓边另一支玉钗,满头青丝霍然如瀑散开。她却毫不在意,只将玉钗不容置疑的簪进了公孙玲珑另一边的发髻。簪好后退两步,似乎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公孙先生,我取了你一朵牡丹,这对玉钗便赠给你了。”她手指竖在红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想必以先生之聪慧,必然能懂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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