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盗跖兄想要拒绝,我亦不会强人所难。”
盗跖当然明白温玉为何会先把利害陈清,将军府守卫最森严之处,恐怕不是公子扶苏这个始皇长子,也不是李斯这个大秦相国,反而是一手把持住罗网的赵高。
赵高的住处只怕是被其组织明里暗里不知布下了多少层天罗地网,来守卫这个组织最高首脑的安危与秘密。而温玉却说自己的札记在赵高手中,可想而知如果要拿回来,说是火中取栗也不为过。
想通这一层,盗跖眉毛微动,眼珠转了一圈,道,“墨家的教义便是朋友有难,不可不帮。温先生找我帮你拿札记,那可算是找对了人。”
“那就多谢,盗跖兄了。”
温玉脸上浮现一抹隐秘的微笑,似乎是知道盗跖不会拒绝。盗跖看到这个笑容,顿生一种又被坑了的感觉。
“盗跖兄,大可不必担心今晚之事,虽然危险,可注意行事,你甚至可以轻松帮我拿回札记。”
“此话怎讲?”
盗跖被完完全全勾起了兴趣,守卫如铁桶般森严的将军府,今夜还会出现什么变故不成?
温玉微笑越发神秘,“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当下温玉便把将军府如何换防告诉了盗跖,嘱咐他动手时间只有子时过后半刻不到的时间。若在此期间不能拿到,宁愿退去也不要再留在将军府。
盗跖越听越心惊,没想到这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女先生,思维缜密到了这般程度。仅靠着短短时间弄清楚了将军府换防不说,还制定出周密计划,寻找最为合适的人来执行。这份心思,若是谁要与她为敌,那可真是自找苦吃了。
温玉将所有事情交代完毕,自觉并无什么遗漏之处,盗跖却感觉怪异难言,仿佛她就像是交代后事一般:诸如什么札记拿不到也就算了,若是拿到,她自会在天将明之时来墨家根据地取。若是她天将明未曾到来,就烦请他亲自跑一趟将札记送给张良,又郑重嘱咐他,只能交给张良。
温玉如此交代一番便要离去,盗跖神色复杂的叫住了她,欲言又止,“温先生,今晚你……”
她倒是脚步都没有停留,头也不回的道,“今晚我另有要事要做,便先行告辞了。”
盗跖目送她离去的背影,心中隐隐有了推测。
及至到了夜幕深沉之时,他果然依照温玉所说的时间、换防方法顺利进入了将军府内部。一路上虽然秦军甲士众多,却不能察觉他的踪迹分毫。
果真轻松的很。
一直到了赵高的住处,也没有什么令人值得注意的动静。
而赵高住处一反常态,往常常有罗网高等级刺客驻守,今次却空空荡荡,只剩大猫小猫两三只守在外围。唯一一股让他忌惮的气息,也在子时到了以后悄无声息的离去,想必是换班去了。
趁此间隙,他没费多大气力摸了进去,亦对温玉产生了敬佩之心,她说有变故,果然今晚就有变故,也不知到底如何做到的。
找到温玉的札记也用不了多久,将将半刻钟不到,他就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只是走之前他无意间瞥到了赵高书案上放的竹简,又听到屋外似有脚步传来之声,他不及细看,一把捞到了自己怀中,一同带走。
此行顺利的近乎不可思议,盗跖直到回到了墨家隐秘据点,都还有点不敢相信就这么平淡从将军府拿到了东西,还毫发无损的出来了。
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错觉:将军府都这么松懈的吗?
错觉归错觉,盗跖等到了天亮却没有等到温玉来取。他决定亲自跑一趟送给张良,顺便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若说这还有谁更了解这常人难以猜度的女先生,怕只有张良才能略窥一二。所以才有了先前之事。
——
“张先生,我在赵高住处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盗跖从怀中又拿出了一卷竹简,展开放在张良面前。
竹简上誊写着一段文字:阴阳家月神晴夜观星占卜,颇有异处。言儒家温玉者,乃当世变数之道!
“这群阴阳家的人,以为可夺尽天地造化,胡言乱语害人不浅。”盗跖懒洋洋的,颇有些嗤之以鼻。
张良面色不动,道:“盗跖兄此言差矣,阴阳家在占星一道当世无人可及,何况乃是月神亲自占星?看来,她早就被帝国盯上了。”又松开手指,将握着的竹简放在盗跖面前,“盗跖兄看看此句。”
盗跖慢慢念道:“手—可—摘—星—辰—”却是一脸迷惑不知此句乃为何意,他抬头又看向了张良。
“盗跖兄再看看这石孔。”
盗跖早就看到了这石孔,却不知这是何意思。
“这是石孔与竹简大小正好契合,若我所料不错,这怕是罗网的人前来送的请帖。而我手上这根,是温先生昨夜离去留下的信息,可摘星辰之处,必为孤高绝地。桑海的孤高绝地,只有怀仁亭一处。怀仁亭在桑海之东,与昔年在齐国之西的赵国遥遥相对。”
亦不用张良在解释些什么,盗跖已然明白,他倒抽了一口凉气:“难道温先生昨夜是去见——”
“没错,正是赵高。”张良甚至还有余力轻笑一声,又慢慢一字一字道,“否则昨夜,她怎又会说将军府有变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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