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见状禀报给姬无夜后,姬无夜却无暇再上雀阁,似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步一般。姬无夜不来,正好合她心意,给了她机会疗伤。
大将军府守备森严,宛如铁桶。她伤势不过刚刚稳定,墨石剑、青玉流皆不在身边,没有武器,想要单枪匹马闯出去困难无比。若有其一在身边,她也不至于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
听侍女闲谈间的只言片语,她被带回来之时青玉流还好好的放在身边,大将军将她挪入雀阁以后,这架琴就被他收了起来。
墨石剑被她扔给了张良,要拿回来暂时没有可能。而她想逃离此地,至少需要先把青玉流拿了回来。否则即使她成功脱身,姬无夜必会因她逃离之故,严加看管青玉流。到时候想要再把武器拿回来,难如登天。
她想了一想就知道为什么姬无夜收走了青玉流,琴身背后的暗槽,姬无夜看到必定知晓是把武器。且青玉流用料以及做工,莫说在战国末年称得上稀世珍品,即使在奇珍遍地的大唐也是万中难寻的宝物。又兼之形态与一般七弦琴大不相同,极具收藏价值,此等宝物毁了不免可惜,索性将之收走。
温玉暗中叹了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又冷笑一声,姬无夜拿着她的青玉流,能不能拿稳还是两说。有些宝物确实天下难寻,可据为己有也得看看到底烫不烫手。
她这般养病几天,安安静静,本无特别之事,日子也就这样无风无浪过下去了。直到今次,却是终于出了意料之外的变故。
这日,先前一直为她诊疗的女医者按时到来,如常一般给她左肩创口换完药后,又给她诊脉。这女医者手指搭在温玉手腕上,沉吟片刻,眉宇间的皱痕散开,颇为欣慰道:“姑娘伤势的确是在慢慢好转,且这般好好养着便行。”
侍女听了此言,神色不由松动几分。女医者如此言说,至少她几人的小命是暂时保住了。
当下有个名为采苓的侍女便问道:“吴大夫,那么大将军极为关注的失魂症一事……”
这吴大夫摇了摇头,轻声道:“失魂症乃是众多医者都未曾攻克的疑难杂症,我亦不能。这位姑娘能否恢复记忆,还看个人造化。或许很快,就这几日,也或许十数年不得恢复。”
采苓得了答案点了点头,吩咐旁的侍女拿了吴大夫的方子交代下去抓药煎药。吴大夫却并未如往常一般离去,她从医箱里取出一束晒干、气味略带芳辛的草药交给采苓,道:“姑娘头部受过创伤,只怕日后留下后遗症。这束杜蘅草便是主治头痛。你可将之拿去做个睡枕,给姑娘枕着,日常养神缓解便也是不错。”
此时阁中侍女纷纷退去,只剩下采苓一人,采苓不疑有他,接了杜蘅草便下去吩咐事宜。吴大夫目送采苓离开后,不着痕迹转头看着温玉,隐隐有了几分探寻之意。
温玉被她目光一盯,心头跳了一下,只觉奇怪,不及作何反应,吴大夫不急不缓道:“这束杜蘅产自华山空雾峰,在霜雪之中顽强活下,经年生长不息,用以安神效用最好。”
温玉瞳孔紧缩,呼吸乱了一瞬,伪装的无害面具几乎要碎裂。她眼中染上墨黑又迅速褪去,这变化只在瞬间之中,吴大夫并没有注意到。
温玉脸容泛起一丝淡淡的红晕,眼中波光盈盈流动,似迷惑不解道:“吴大夫在说什么,我竟不能听懂了。”
吴大夫看她神情,的确是茫然不知的模样,不似作假。她眼中闪过失望,几不可闻叹息一声,定定神道:“姑娘不必在意,只是告诉姑娘这束杜蘅乃是产自雪岭之巅上乘药草罢了,只教姑娘不要忘记使用才好。”
温玉低声一笑,眼波水一般扫过吴大夫,“是吗?”
这两个字被她说的百转千回,仿佛蕴涵了无数种意味。吴大夫一愣,来不及细想有何含义,眼前一花,身前这看起来柔弱无害的姑娘舒展的手指闪电般扣住了她的手腕:“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吴大夫怔住,似乎对眼前这个状况有些反应不过来。温玉微微用力,将猝不及防的吴大夫拉到自己眼前,靠近她耳边笑道:“吴大夫,有些话可不能随便说说。产自空雾峰的杜蘅?什么又是空雾峰?”
吴大夫被这眼前的局面反复震惊,大脑空白一瞬。与这姑娘对视足足好一会儿,才找回了神智,猛然反应过来:她原来是在佯装失忆!
一时间又惊又喜,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此刻方才明了为何传话那人听了她失忆一事后,不置可否,一再坚持让她一定把话带到。现下果然明了那人意思,只觉得眼前这姑娘的确是如那人口中所言聪慧绝伦,心中不由起了几分敬佩之意。
眼前的姑娘目光深深,注视着她。吴大夫终于回过神来。她反倒放下了心,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温玉手腕:“看来姑娘是听懂了这句话。”
温玉浅浅笑意加深,手上依然扣住吴大夫,“你到底是什么人?”
“姑娘只要相信,我不是敌人便好。”
“我要如何相信你?”
“若姑娘不在瞬间做出决断,我又焉能与姑娘说上这么会儿话?”
温玉轻笑了一声,松开了手。她推开衾被,自榻上站起身,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变得深不可测,再无半点虚弱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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