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同人]穿成潘金莲怎么破_南方赤火【完结】(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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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说着就有点小激动。离她梦寐以求的自由生活就差那么一点点了,再不用担惊受怕,再没有闲言碎语,虽然日后的生计来源还是个问题,但她一个大活人,又已经在这个世界熟悉了这么久,总不会自己把自己饿死。武松呢,也自有他的阳关道,虽是一代传奇,跟她再无关系。

  畅想了一番,忽然又觉得有点伤感,自言自语地小声说:“不过呢,江湖险恶,你以后最好要多加留心,十字坡的酒馆不gān净,孔家庄的恶狗会伤人,……”

  前面赶车的小胡子回过头来,嘻嘻笑道:“都头,娘子,你们商量什么呢?是不是在制定抓捕的法子?”

  潘小园猛地打住。她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从武松手底下虎口余生,如今心里面撒欢得过头了!怎么能说这些未卜先知的话,等着露馅儿呢?

  一头的冷汗,睁眼一看,好在武松见攀亲无望,早已经把她当成空气,一块手巾盖着脸,几乎睡熟了。

  从东京马不停蹄他赶回来,一路上几乎没合眼;接下来又将是一连串的奔波和恶战。他要抓紧一切时间养jīng蓄锐。

  那小胡子还一脸期待地等着答案。潘小园只得帮武松支吾,装作gān练,学着武松的语气回答:“机密,别多问。”

  “哦哦,对,机密,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给小人听呢。”

  小胡子啧啧赞叹了两声,心里面感叹,在县衙做事的人果然口风紧得很。这位女捕头檐帽下露出来的半张脸清秀好看,若换成哪家深闺里的小娘子,走在街上,大概是不会跟陌生男人说一句话的。但女捕头果然就是不一样,一点没有扭扭捏捏,小胡子完全不敢跟她叫板。

  他转过去,专心驾了一阵子车,又回头了:“娘子,到时候能不能让小人留在现场,好好观摩观摩?小人保证不会添麻烦……”

  潘小园爱答不理地看了他一眼,“不行。”

  小胡子如闻圣旨,笑着背过身去。又过一阵,他心里那十万个为什么终于又溢出来一句:“嘿嘿,娘子啊,从来没听说过阳谷县还有女捕头,娘子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可敬可敬。不过敢问娘子,什么样的案子,才能用得上女捕头啊?”

  潘小园已经完全代入了女刑警的角色,gān脆利落地答:“采花大盗。”

  小胡子倒吸一口气:“这可不得了!”立刻自己脑补出了十七八样丰富多彩的剧本,也不好意思再问了,目光终于又落回了车辕和前路上。柳树下,糙丛边,残破的石碑上,“清河县界”几个字隐约闪过。

  武松蓦地醒了,眼中看到的,是家乡熟悉的一糙一木。

  他立刻命令:“拐进右边小路,去南面。”

  清河县比阳谷县小些,没有栅门,农田一直绵延到县衙后面的里坊;房屋更显古旧,街上行人稀少,不太热闹。车子在县城边缘停下。那小胡子殷勤地忙里忙外,一面赔笑着说:“武都头,你看小人也载你这么久了,小人一辈子也碰不到这种事儿,你就让小人跟着去,给你望个风儿,放个哨儿什么的……”

  武松没理会他,目光一下子就锁定在十数丈之外的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木房上,凝住了。他慢慢坐上一块青石头,长久地看着它,肩膀微微发颤。

  潘小园慢慢走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这便是他小时候的家?

  看起来是经久耐用的老式木屋,和寻常的民居也没有什么不同。残破的瓦,厚重的梁,门口一段篱笆,青糙萋萋。凸出的屋檐下面,一对燕子正在做窝。一条狗从房门前过,朝里面嗅了嗅,又离开了。

  没看到有人从里面进出。

  这房子里,是搬进了新的住户?还是空着?还是……

  潘小园忍不住好奇,想问武松。走近一看,吃了一惊。武松的脸上,竟早就没有了落寞的怀旧,而是如临大敌的紧张。

  他观察了好久好久,微微举起手,轻声说:“你俩在这儿等着。休要再往前一步。”

  第45章 压梁木

  潘小园这才发现,武松选择的下车地点,是清河县南缘的一片小小高地,从那里看老宅看得清晰,但那边的人,若非有意抬头,很难注意到武松几个人的存在。

  天高云淡,日朗风清,不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的合适时节。

  潘小园觉得就算再问,武松也不一定会多说一个字。反正他大约已经计划停当,而他的计划,应该不会有疏漏的地方。

  偏偏那小胡子车夫手舞足蹈,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连声叫:“都头都头,这便是你要办案的去处?小人能不能到那边去看看?小人可以装作过路的……”

  武松回过头,冷冷瞪了他一眼。

  那车夫一缩脖子,半句话还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不该说完。糙丛里一只蝈蝈叫得正欢,许是让武松的眼光扫到,也立刻哑了。

  潘小园忽然有一种可怕的直觉,倘若这小胡子继续喋喋不休地当他的狗皮膏药,武松是不介意把他灭口的。

  赶紧招手把那小胡子叫过去,朝武松甩个眼色,意思是我来稳住他,你快去快回。

  那小胡子转而求她:“娘子啊,你行行好,小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次抓捕现场……这次又是采花大盗……”

  武松犹豫片刻,心里面微微惊讶。绝少见到心里素质如此过硬的女人。不会是早些时候,让他吓出毛病了吧?

  她倒不怕,跟个陌生男人独处哪怕一刻钟?

  随即自己心里嗤的一笑。小胡子车夫对自己敬畏有加,这会子大约更是已经把她当神了,这会子为了求她,几乎跪下来了。这位嫂子似乎还真不用他想象得那么让人cao心。

  他点点头,大步流星而去,土路中央甩出一道烟尘。

  而潘小园觉得自己特别伟大,感觉好像保全了一条无辜的生命。

  她安抚那赶车的坐下来,硬着头皮说:“这次武都头真的不能带你去,那大盗杀人不眨眼,要是把你劫为人质,顺手撕票,那我们也不好jiāo代。不如这样,我给你讲讲我们县里办过的大案要案,件件都是惊心动魄、发人深省……”

  小胡子来了兴致,连忙点头。潘小园觉得他手边要是有纸笔,现在非得开始磨墨记笔记不可。

  潘小园哪里办过什么大案要案,捋了捋脑子里读过的各类小说,开始她的一千零一夜:“从前,开封府有个府尹,姓包,人称……”

  那小胡子却打断她:“这个小的知道!包拯包青天,东京城里他的故府第,天天有人去上香哩!嘿嘿,娘子啊,小人读书少,但你也别糊弄小人,这满天下的说书先生,哪个不会说两句包青天的故事啊?”

  潘小园怔了片刻,微微脸红,自己鲁班门前弄大斧,包青天明明是北宋仁宗时期的风云人物,任何一个当代小老百姓对他的了解,恐怕都比她这个来自几百年后的文艺青年要甩出几条街。

  好在她脸皮甚厚,嘿嘿笑两声,就找回了场子:好,想不到兄弟你见多识广,那我就讲一个你定然没听过的。话说这清河县里,从前有个远近闻名的捕头,姓夏,名叫阿福——是了,穷人家孩子,名字起得比较随意——此人诸子百家皆通;他有个副手,姓乔,名叫大华,擅长医术。这两人在贝壳巷儿赁了一间临街的宅子,共同居住……”

  小胡子立刻大惊小怪:“不可能,两个无亲无故的大男人,怎么可能住在一起!”

  “……你到底还听不听案子?”

  武松极慢极慢地接近那栋曾经属于自己家的老宅。脑子里却甩不掉地播放着什么捕头夏阿福的各种壮举。她也真能诌!闺房里女人们读话本子,读的都是这些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心明澄澈,忘记了一切俗事。

  当潘小园告诉他,老宅被一个姓郑的大财主买走的时候,他心里已经隐约有数了。断掉的线被接起来,支离破碎的线索慢慢的融为一体,但不知道,这一回,他们来了几个人。

  他压低呼吸,仿佛与墙壁融为一体,聆听着墙内传来的脚步声,耳中分辨着若有若无的说话声,分析着这些人的身份。

  有人踩在了他小时候和哥哥玩石子的软泥地上。有人站在他曾经的chuáng铺的位置,不过如今,那里似乎是一个工具间;有人靠着水井在说话。他曾经每天从那井里打出水来,和在面里,让哥哥做成炊饼。厨房通出来的烟筒里,似乎还传来面食的香气。

  他再次深吸口气,后背贴在一个yīn暗的夹fèng里,平静了好久好久——那夹fèng,是以前哥哥一起捉迷藏,他最喜欢的藏身之地。

  就连fèng隙里的蟋蟀蝈蝈,似乎都是眼熟的老朋友。一只蜜蜂发现了他这个大物件儿,好奇地停在他袖子上,埋头拱了拱,发觉大约只是根枯木头,展展翅膀,又飞走了。

  堂屋正中,面南的墙壁上,应该是供着父母的灵牌——至少在他离家前是如此。武大把房子仓促卖了,灵牌多半是和着贡品一起烧了。果然,武松轻轻将眼凑过去,从两块木板的fèng隙里,没有遮挡,直接看到了屋内的样子。

  饶是他心里有所准备,也不仅轻轻抽口气。

  整个堂屋的地板已经几乎消失了,陷下去一个两三尺深的坑。碎砖头、碎木板堆了满地,靠墙杵着几把铁锹铲子。一个穿着薄布衫的男人拿过一把铁锹,无声无息,慢慢的一寸寸往下挖。

  武松微微冷笑,心中默默道,当真是掘地三尺。

  仰头看,隔着木板看不太清楚,但房梁也已经被栓上了十几根绳子,定是上上下下都探得遍了。北方习俗,百姓家若有什么贵重物件,多半会吊在房梁上,一是防盗,二是每天看着安心。

  墙壁也被敲开了大半,寻找可能的夹层和暗门,一眼望去,满目疮痍。被挖开的最大的那个dòng,此时里面已经放了个小油灯,做晚间照明用。

  目力所及的角落里,堆着几叠空的碗盘,想必是此间住户吃饭后剩下的。武松凝目注视,那盘子里是米饭、青菜和豆腐残渣。饭碗旁边扔着几张破纸,上面写着字,大约是旧的信件。

  再多的,他便看不见了。只听到房门前面那条狗似乎转了回来,一嗅一嗅地走近。

  武松伸手扳住木板的fèng隙,数着房内那人挖掘的节奏,身子向上一抬,把自己挂在房檐上。房檐对侧是邻家的高墙,yīn影把他完全遮住了。他一尺一尺地向旁边移动,直到他摸到屋内房梁的位置,顺着木板的fèng隙,拂掉上面的积年灰土,手指cha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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