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开封志怪_尾鱼【完结+番外】(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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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上,延州的局势,只两个字,死守。

  而西夏方面,一来出于天降大雪,夏军缺少御寒的衣物,军纪松散,无心再战;二来李元昊得报,宋麟州都教练使折继闵等帅兵攻入夏径,唯恐他处有失,在围困延州七天七夜之后,终于下令回兵。

  展昭就是在朝廷得知李元昊回兵的消息之后被派遣去到延州的。

  他到延州,是带一封王丞相的手书给延州知州范雍,坐等范雍的回信,然后带回京城。

  之所以要从包大人处借展昭一用,是因为据说书信的内容涉及到延州的攻防、此战的过失和下一步举措,事关机密,为免中途生变,派个功夫高qiáng的好手来回,更加妥当些。

  展昭因此入选。

  书信送到,范雍头痛不已,只觉战事芜杂,一时间无法细回,只得请展昭暂住几日,待自己细细思量斟酌之后,再回这一封书信。

  展昭被安排在副统李萧寒家住下。

  李萧寒约莫四十上下,一家四口,住在城中一户不大的院落中,除了妻子李秦氏,还有一个女儿李洛水,十八岁,幼子李洛闵,八岁。

  李洛水自小随父习武,使得一手好剑,容貌更是出挑,是延州城中人众口jiāo赞的大美人,展昭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她一身红色裘氅,站在院中那棵疏落的梅花树下,衬着梢头三两梅花,对他展颜一笑。

  她的笑如同她那件火红色的裘氅,张扬而艳光四she,迫的整个人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若是早几年,她的倩影和艳光,也许能在展昭的眸底多留一会,只是现在,所有的女子,在他眼中,无非分为两类。

  是她或者不是她。

  而不是她的女子,在他看来,都是一样的。

  他淡淡一笑,一袭蓝色的衣袍,简单gān净,明明那么普通,却似乎有暗沉掉一切光芒的力量,她的艳光到了他面前,竟是不能迫近一步。

  展昭向她阖首,客气地称她:“李姑娘。”

  他就此在李萧寒家住下,一日三餐,偶尔和李家共席,其它的时间,要么在房里待着,要么出外信步走走,再不然,就和八岁的小洛闵在院中说笑,教他读书认字。

  日子好像一下子就疏懒下来,一天变得很长,长的让他无从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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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印象中,自到延州开始,纷纷扬扬的大雪,就始终没有停过。

  但凡到了下雪的天气,展昭就会异样沉默,不怎么和人说话,更喜欢一个人待着,夜晚到时,也睡得更加不踏实。

  算起来应该是到延州的第二日,天还没亮,他就起身出门,没有披氅袍,却也并不觉得冷。

  他踩着细碎的雪,沿着门口那条古旧的巷道往外走,快到巷子口时,忽的听到有人讲话,下意识停下脚步。

  “我不想回去。”

  “又说傻话了,得赶在天亮前回去,否则让你爹发现,可怎么了得?”

  “真喜欢我,为什么不去我家里提亲?”

  “你也知道,我爹送我来军中历练,半点出息没有,反先寻思成家,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那今夜,我们还见不见?”

  “今夜再说,我得走了。”

  男子软语安慰的声音过后,便是一连串远走的脚步声。

  那女子的声音,展昭听的清楚,是李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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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洛水满心惆怅,怀着女儿家千回百折的心思转过墙角,忽的看见展昭,一张脸刹那间就失了血色。

  “你……你……你……”她结巴,“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她一拧身,匆匆就从展昭身边跑过去了。

  只是不多久,她又急急跑回来。

  “展……展大人,求你千万别告诉我爹。”

  展昭没有回头。

  “展某不是多事之人。”

  李洛水咬着嘴唇,嗫嚅道:“那……那就好。”

  展昭淡淡一笑,迈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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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没有什么目的地,只是在延州的大街小巷,走走看看。

  这一日只是平常的一日,除了早晨无意间撞破李洛水的qíng事,发生的其它所有事qíng都再平常不过:夫妻口角,孩童嬉戏,邻里相呼,商贩吆喝,平淡生活的平淡幸福,流水般缓缓在肘畔流动。

  午饭是在一个小小的面摊子上解决的,普通的一碗ròu丁三丝面,他另要了一个空碗,把ròu丁荤点通通夹到另一个碗里,拨了一半的面过去,然后,先吃面前素的一碗。

  面摊的伙计很纳闷:感qíng这位客人是茹素的?既然茹素,开始为什么还要点ròu丁面?

  吃完了素的一碗,展昭又开始吃另一碗。

  伙计更纳闷了:既然不茹素,gān嘛要分开吃?

  这个问题跟猫爪子似的,一直在心里挠着,展昭结账走人的时候,他忍不住就问:“客官,gān嘛要分开吃?”

  展昭愣了一下,他想了想,微微一笑:“习惯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这么做的时候也不觉得难过或是痛苦,就是习惯了。

  傍晚的时候,他原路返回,穿过距离李萧寒家最近的那条街道时,忽然发现街边有一个小小的算卦摊子。

  算卦先生两撇山羊胡子,抱一块卦旗,坐在木案子后头百无聊赖,目光闪烁不定,下巴尖尖,一脸的鼠相,典型的街头骗子。

  展昭唇角泛起微笑,他径直走了过去。

  “哎,客官,坐、坐!”居然有客光顾,算卦先生喜出望外,“客官是问前程功名,还是问夫妻姻缘?”

  “问故人平安。”

  “待本人掐指一算……”那算卦先生装模作样,忽然嗷的一声,脑瓜子上挨了一萝卜。

  好大一条白萝卜,萝卜樱子攥在一个腰膀粗圆的妇人手上,她气势汹汹,抬手又是一萝卜。

  “你个江湖骗子,昨儿满打口说我妹子一定生个男娃,今儿生的,怎么是女的?你若不把卦金给吐出来,老娘今儿打不死你!”

  “哎哎哎,你这妇人这么不讲理,我说你妹子一定生个男娃,又没说是头胎生的……嗷……”

  卦摊上顿时就混乱作一团,街面上尚在溜达的人也团团围了过来,看热闹的看热闹,添柴火的添柴火,展昭静静在卦摊前坐着,身后的那场揪斗,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场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人群散了,那算卦先生哼哼唧唧,脸上添了两道血口子,上嘴唇也磕破了,才坐回座上,眼睛一下子瞪圆了:咦,这人怎么还没走?

  “问故人平安。”展昭提醒他。

  “哦,对对,故人平安。”算卦先生咽了口唾沫:这人莫不是有病,眼见了方才砸场子似的争斗,恁谁都知道自己这个算卦先生是混混儿了,他还愿意在这等他算卦?

  算卦先生装模作样一回,然后故作喜上眉梢:“客官大喜,据小人方才一卦,客官的那位故人,非但平安,而且前程似锦,将来妻娇子孝……”

  “她是个姑娘家。”展昭再次提醒他。

  “哦哦哦,”算卦先生尴尬的不行,“口误,口误。总之这位姑娘,平安的很,客官不必挂心……”

  “是么?”展昭面上露出欣慰笑意来。

  算卦先生渐渐不紧张了,他看出来了,这位客官,用意并不在求平安,他只是想听听好话而已。

  而见人说好话是自己的qiáng项,死人都能叫他给说活了。

  果然,展昭走时,给他留了好大一块碎银子。

  算卦先生攥着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只是上嘴唇磕破了,笑着笑着,又疼的直嘘气。

  不过,总体而言,今儿还是走运,宰到一只肥羊。

  算卦先生心里甜丝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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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李萧寒家,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候,半天上的云层踱了一层黑金,还在不断往黑里去沉,灶房里传出ròu菜混炒的香气,李洛水在檐下看书,小洛闵正缠着李萧寒讲故事,看到展昭进来,他飞跑着扑过来:“展叔叔,教我认字!”

  展昭蹲下身子抱住他,小洛闵的身体软软香香的,嗅在鼻端,分外好闻。

  李萧寒呵呵笑起来:“闵儿,不要吵着展叔叔。”

  “无妨。”展昭温和地笑,“闵儿想学什么字?”

  “我去拿爹爹的字帖!”小洛闵扭动着身子,从展昭怀里挣脱出来,蹦蹦跳跳地去往李萧寒的书房。

  李洛水还是装作看书的模样,心里却是慌的不行:这个展大人,会不会把自己的事qíng告诉爹爹?爹爹知道了会怎么样?

  扑棱棱的拍翅声响起,展昭抬起头时,云层只剩了最后一缕金色的云丝儿,暮色团团围过来,一只灰白色的鸽子扑棱着翅膀飞来,似乎想尝试着停在梅枝上,颤巍巍的梅枝晃了几晃,枝上积着的那层微雪扑簌簌落在展昭肩头。

  鸽子的腿上绑着个纸筒,展昭伸手将纸筒取下,展开。

  小洛闵蹦蹦跳跳取了李萧寒的字帖出来时,就看到展昭在梅花树下站着,手中拈着一张字条。

  “展叔叔,展叔叔。”

  没有人答他,他好奇地转到展昭正面,看了看展昭的脸,又伸手去掰他手里那张纸条。

  展昭的手似是没什么力气,小洛闵不费什么劲儿就把纸条扯出来了。

  他清了清嗓子,一个一个去辨认纸条上的字:“……木姑娘已去……州找你,可同归。策字。”

  小洛闵挠了挠脑袋,伸手去拽展昭的下襟。

  展昭低下头来。

  “展叔叔,这个是什么字啊?”他指了指打头的那个比划繁复的字。

  “端字。”

  “哦,那这个呢。”他又指指中间那个字。

  “延字,延州的延字。”

  小洛闵满意了,这趟,他终于把字都给认全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大声念了一遍:“端木姑娘已去延州找你,可同归。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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