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同人]开封志怪_尾鱼【完结+番外】(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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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下猝然发声,每个人都惊愕异常,阿弥满脸是泪,只以眼色示意他切莫轻举妄动,端木翠眉心微皱,心下叹息不止,高伯蹇和丘山先生则是一脸茫然,不知这突然开口之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异常静默之中,只见旗穆衣罗目珠微动,呆滞目光渐渐转到展昭身上,苍白gān裂的嘴唇微微翕动,不可置信道:“展大哥?”

  扶住她的两个女侍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大力推开,只见旗穆衣罗踉踉跄跄,直向展昭冲过去,半途忽然双膝一软,险些扑跪在地,展昭不及细想,疾步上前扶住,旗穆衣罗全身颤栗着,软倒在展昭怀中痛哭。

  这一下事起突然,高伯蹇呆了半天不知作何反应,只得讷讷看向端木翠:“将军……这……”

  端木翠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她看着展昭,轻咬下唇,眼睫一低,遮去眼底无数无法言说的复杂心思,qiáng作平静的声音,有着不易为人察觉的波动。

  “高将军,你暂且回营吧,此事……暂缓两日,我定你一个jiāo代。”

  第99章 【沉渊】-十八

  高伯蹇不是很qíng愿走,但适可而止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出了军帐,高伯蹇抹一把额上的汗,很是忐忑地问丘山先生:“先生,这样一闹,端木将军她会不会恼火啊?”

  “不会,”丘山先生给他吃定心丸,“端木将军是明事理的人,这次分明是那个什么阿弥的不对。而且就方才形势看来,她料理自己营中的内务还来不及,哪有功夫跟将军过不去?”

  想了想继续鼓励高伯蹇:“将军,能忍是不错,但是也不能让人骑到头上来,端木将军身份显赫,礼让她也就算了,她下头的阿猫阿狗,凭什么对将军无理了?将军不吭气,她们还以为将军怕了,就得时不时给她们点颜色看看!”

  高伯蹇对丘山先生佩服的五体投地:“先生所言甚是,甚是啊!”

  感叹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咨询:“那那个女人,我是该要还是不该要呢?”

  丘山先生眉头紧皱,似是钻研什么亘古难题,良久缓缓摇头:“难!”

  “难在何处?”高伯蹇虚心求教。

  “若能要回来,今日端木将军就该松口了,她既不松口,看来来日也没什么指望。不过将军不必挂怀,端木将军既说了两日后会给你jiāo代,届时必然会有结果,将军不会吃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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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丘山先生料的不差,端木翠的确是“料理自己营中的内务都来不及”了。

  她目光淡淡扫过在展昭怀中痛哭的旗穆衣罗,落在阿弥身上,苦笑一下,似是自言自语:“指不上你们帮忙也就算了,总还给我添乱。”

  声音很轻,展昭却听得分外清楚,他身子微微一震,转头看向端木翠,恰迎上端木翠平静至几近凄凉的眼神。

  “我说的没错吧,”端木翠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我跟高将军陪不是,怕他闹大了又出事端。你无端开口做什么,你是端木营的什么人,你说一声‘慢着’有谁要听?你能跟高伯蹇过不去么?事qíng闹开,尚父责问下来,还不又是我去担着,你们一个个的,这么英雄,自以为天塌下自己去顶,天真的塌了,还不是先把我砸死?”

  她忽然好生疲倦,提不起再说的兴致,将脸转向内侧,挥了挥手:“都下去,一个都不要留。”

  她若果真大发雷霆也就算了,忽然这样平静,面无表qíng,似乎在讲别人的事,直叫展昭心中隐隐作痛,无端难过。

  僵持的静默之中,帐中之人三三两两喏喏退下,阿弥经过展昭身边时,犹豫着是否该带走旗穆衣罗,展昭看出她心思,点了点头,双指在旗穆衣罗颈后的昏睡xué微微一点,起身将旗穆衣罗jiāo给阿弥。

  阿弥不说话,吩咐一旁的女侍过来扶住旗穆衣罗,走了两步之后发觉才展昭没跟上来。

  回头看展昭时,展昭只是冲她摇头,阿弥有些着急,却又不敢高声讲话,只是冲着端木翠努了努嘴,示意展昭切莫再生事端。

  展昭微微一笑,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仍是立住不动。

  阿弥一怔,旋即猜到他应是还有话要与端木翠说,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步出了军帐,因想着:展昭昨夜刚救了将军一命,将军再怎么生气,也不会将他怎样的。

  片刻之间,除了展昭,其它人等退得gāngān净净,帐中静默异常,端木翠将头仰起,呆呆看帐顶扣纹,良久才转过头来,眼角余光忽的觑到帐中还有人在,心中一惊,不及细想,迅速伸手将眼角泪痕擦去。

  展昭缓步过去,在chuáng边坐下,端木翠抬头看他:“你怎么还不走?”

  她眼圈微微泛红,眸子泪洗之后更显清亮,不发脾气,绸缎样的长发软软垂过面颊,整个人都窝在衾裘之中,裘边滚着的玄狐毛边密密拂着她玉色下颌,宛若轻轻托起。

  展昭心中泛起异样温柔,柔声道:“是我不好,你不要往心里去。”

  端木翠诧异看他,展昭微笑,他自她眸中看到自己,微微透光的帐顶过滤下浅淡日光,柔柔暖暖,一如他现下的平静心绪。

  难得宁谧静默之中,他忽然想起一句话来: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我一时忘记你是将军,虽非帝王,仍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如城要御,如塞待守,对上不能搪对下不能推,我忘记你有诸多难处,是我不好。”

  略一停顿,唇边划过一丝苦涩:“你说的对,不能帮忙,反而添乱。”

  端木翠一时怔住,呆呆看他,有异样qíng绪缓缓自百骸注入周身,展昭这样说话,她居然一点也不觉奇怪,相反的,似乎很久之前,便与他如此亲近,即便寒冬腊月,他亦是她取暖之源,静静相拥,便可忘却俗世纷扰,不理红尘喧嚣。

  良久,她才惊觉自己失常,瞬间身子紧绷,努力压服下心中cháo涌,顾左右而言它:“那位……姑娘,是……谁?”

  她没有见过旗穆衣罗,有此一问也不奇怪。

  “她是旗穆姑娘。”

  “哦。”

  短暂对话之后,又是长久沉默,许久,端木翠才低声道:“你是不是,想把她留下?”

  “倘若将军不为难的话……”展昭字斟句酌,“旗穆姑娘不是坏人,她遭此欺rǔ……我实在是不愿她落到高伯蹇那种人……手中。”

  端木翠忽然看住他,若有所思:“展昭,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之前避居世外,只是最近才离开家乡,希冀在此纷乱之世,能有一番作为,是吗?”

  展昭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岔开话题,略一思忖,点头道:“是。”

  “你对旗穆家的姑娘知道多少?只是略有jiāoqíng,便愿意为她挺身而出?”

  展昭迎上端木翠探询也似的目光,淡淡一笑:“扶危济困,俯仰无愧罢了。”

  端木翠缓缓摇头:“展昭,在这里,你活不下去的,你回去罢。”

  “我十三岁之前,一直待在西岐行宫,虞山和端部落族人,由丞相收编,划归各将旗下,军中看重出身门第,虞山和端部落兵丁地位卑微,稍有行差踏错,便会有鞭笞亡命之祸,加之部落无主,丞相委派的领主对部落中人不闻不问,虞山和端部落每况愈下,原先是西岐数一数二的部落,后来竟沦落到连周遭小部落都敢前来掳掠行凶。”

  “后来军中出了一件事,有个虞山部落的兵丁不满仆she长bàonüè,争吵之时误将他杀死。那仆she长所在的部落长老不依不饶,当时的副将为了平息部落长老怒气,接连吊死十二名虞山部落兵丁,终至引发虞山部落兵丁哗变,端部落亦起而佐助,丞相火速调兵,一日内平变,羁押哗变兵丁八百余名,定于第二日行大辟之刑。”

  “虞山部落和端部落的长老们知道大事不妙,有七名长老连夜进宫,要与我见面,当夜狂风骤雨,电闪雷鸣,我那时……”

  说到此,她突然苦笑:“我那时和丞相的女儿邑姜饲蚕弄桑,寝殿里还放着丝帛织架,心里恼恨他们过来煞风景,吩咐了下去一概不见。”

  “七名长老一直跪在寝殿之外,半夜时我已熟睡,忽然听到殿外凄厉惨呼,吓醒了之后,侍卫护着我出殿去看。”

  “刚出殿门,有一名长老便起身指着我大骂,言说两大部落灭族在即,我却不闻不问,不配做部落之主,我心中气急,还与他顶嘴说是部落兵丁闹事,理当责罚,与我何gān……”

  “那长老bào跳如雷,指我背弃部落,说是留着也是祸害,不如杀了gān净,说着他就朝我冲过来,侍卫连连喝止,见他不停,最后手起刀落,将他拦腰砍断……”

  她突然哽咽,双手死死抓住衾被,展昭心中直如翻江倒海,也不说话,只伸手过去覆住她手背,察觉她手背轻颤,迟疑了一下,用力握住。

  端木翠并不抬头:“那长老被腰斩之后,并没有即刻死去,他两臂撑地,上半身一直朝我爬过来,身后一道血路,被大雨一冲,整个殿外都如血池一般,连侍卫都吓住了,眼睁睁看他爬过来,抓住我的脚踝不放……”

  展昭眼眶酸涩,忽然道:“你别说了。”

  端木翠直如没听见一般:“我当时吓得尖声惊叫,连连踢腿想把他甩脱,谁知道怎么甩都甩不掉,他死死瞪着我,那时他居然还能说话,他说,唇亡齿寒辅车相依,小主人能在,是因为还有虞山和端部落的族人在,虞山和端部落若消亡,小主人在姜子牙心中,再无半分价值,小主人纵是不为族人考虑,也要为自己想想……”

  “还说了很多,我都记不清了,后来侍卫反应过来,挥刀去砍他,他的血溅飞到我脸上,我看什么都是血红一片……总之一片混乱……”

  “后来清醒过来,他的话就一直在耳边,好像死了变成鬼也一直在同我说话一样,捂住了耳朵不听,那声音居然能钻到颅脑去,我……”

  她说不下去了,似乎那时的感觉重又出现,展昭隔着衾被伸臂环住她腰,把她带入怀中,低声软语宽慰于她。

  “后来,天还没亮,我就跑去丞相寝宫,为八百部落族人请命,丞相很不高兴,责难虞山和端部落族人桀骜难驯,我当时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下子跪倒在地,请丞相给我将令,从此之后虞山和端部落的兵丁由我掌管,倘若再生事端,愿以一身领受大辟之刑。丞相当时都惊住了,他想了很久很久,说我不能领兵,我一再坚持,他去找西伯侯商量,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回来时居然同意了,但是他说我的兵权只限于虞山和端部落,我不能从其它部落征丁。后来捭阖部落也加进来,但捭阖部落太小了,丞相也就没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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