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经沉了下去,不过现在是下弦月,白天的时候月亮其实依旧挂在空中,只是被太阳的光芒吞没了而已,所以留给拉妮娅濯洗碎片的时间还很多,她并不着急。
思考这些的时候,拉妮娅没注意到,许多发光的雪尘藏进弥斯特金属丝似的白毛里,散发出更加柔和、轻盈的光泽,彷佛月光下的白沙,又彷佛白沙上的月光。
接下来的白天里,弥斯特负责在月光里濯洗碎片,拉妮娅在帮阿尔弗雷德的忙。
圣诞树在感恩节过去后不久就摆在了客厅中央,树顶的星星几乎要碰到吊灯,阿尔弗雷德用金色和红色的彩带装点了每一根枝丫,在树上悬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球,所有人来来往往时都能看见树上缠绕的彩灯闪闪发光。
圣诞树是肯特先生送的,拉妮娅那天回家看见客厅里突然多出了一株圣诞树还愣了愣。她不意外肯特先生是他们家的朋友,只是拉妮娅没想到肯特先生会大手笔地送一株……十几米高的欧洲冷杉过来,要仰起头才能看见树顶,光是装饰这株圣诞树就花了阿尔弗雷德一下午的时间。
不知道韦恩家往年过不过圣诞节,反正拉妮娅看到的是其他人一如既往的忙,每天来去匆匆,也就她,一方面还在上学,一方面很多事情她可以用黑暗的另一半来做,所以每天无所事事,干脆帮着阿尔弗雷德干活。
写圣诞卡,制作姜饼,摆放蜡烛,悬挂铃铛……
反正都是干活,不管是给烤鸡涂油还是把洗好的梦纺织成线,拉妮娅都做得很认真,更何况她的确喜欢热闹一点。
小姑娘踩着毛茸茸的拖鞋,在空荡的宅邸里蹦蹦跳跳,像是在枝头蹦躂的鸟球球,抖抖绒毛上的雪花,扑扇着小翅膀,把吵吵嚷嚷的温暖气息带去了每个无人居住的房间。
等到夜幕降临,拉妮娅终于累了,裹着厚实的毛毯,缩在壁炉边的沙发上打哈欠。
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屋里烛光摇曳,时钟敲响了十一点,依旧没有人回来。
过了会,阿尔弗雷德端着热茶和布丁走进房间。
“如果你累了可以早点休息,”老管家放下餐盘,看到她望着炉火发呆,不忍她空等,建议道,“等老爷和少爷们回来我会叫醒你的。”
拉妮娅回过神,闻言乖乖点头:“嗯。”
在她的意识的尽头,弥斯特放下最后一个编织成型的梦,转头看向身后,堆成小山的纯白梦境在风雪中盈盈发光。
从她开启【织梦网】开始,雪就没有停过,只是不知为何,这场雪并不寒冷,反而散发出微弱的暖意,连天空也是晴朗的,新月悬挂在云边,圣诞的歌声缥缈得像是从云上飘下来,无法言说的神秘与寂静笼罩着白色的世界。
面对着白雪皑皑的城市,拉妮娅又一次开始发呆,许久之后,她才低下头,伸手捧起一团白色的梦。
她能办到吗?拉妮娅想。
这件事并不危险,但从获得这项能力开始,拉妮娅就在犹豫,踌躇,踟蹰不定,直到把自己逼到最后一刻,才终于选择去做。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步。
——灌注自己全部的记忆、愿望、幻想,以及最诚挚的祝福。
可是她的……记忆、愿望、幻想与祝福,能够编织出的梦,她已经见过很多了。
十二点的钟声从城市中央响起,拉妮娅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手中的光团轻轻触碰她的额头。
她看不到,从她和光团触碰的一点,言语无法描述的美丽色彩迅速蔓延,将梦晕染得斑斓绚烂。
十二点,彼得正在梦境里满头大汗地奔跑。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失去了蜘蛛侠的能力,只能穿着战衣在地上奔跑,可是偏偏这时候灾难纷至沓来。
东边的街区燃起了大火,孩童的哭喊被烈火的狞笑声淹没,西边的桥梁骤然断裂,车上的人们惊叫着向着海湾坠落,复仇者大厦被炮火夷为平地,巨大的“A”从高空坠落,苍白地躺在在废墟之中,一台电视躺在它身边,断断续续播放着新闻。
“复仇者……灾难……死亡人数……”
时代广场的广告屏幕上,《号角日报》总编的脸硕大无朋,紧追在彼得身后大声咆哮:“蜘蛛侠是个罪犯!”
彼得很希望自己能休息一下,可是他还在跑,不停地奔跑,彷佛一旦他停下就会有什么东西追上来。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坚持不住,渐渐放慢了步伐,烟雾和咆哮趁机赶到他身边,围着他不断旋转,指手画脚,唾沫横飞。
我就休息一会。彼得喘着气想。
下一秒,他听见了一声蛋壳破碎的声音。
烟雾和咆哮倏地消散,浩浩荡荡的银色海水从天空的一端冲来,时光在海水里倒流,一切都变得崭新透亮。
彼得正在发呆,忽然听到熟悉的女孩声音:“把手伸出来,接住!”
他抬起头,看到小夥伴站在面前,掌心里蹦跳着一只色彩美妙得不可思议的小鸟。
送出梦的步骤是最简单的,拉妮娅甚至不需要找到他们的身边,她只需要在梦里穿梭,这些小鸟就会将她指引到她想要去往的梦里,这让她有些嘀咕,心想要是要是有心人利用梦与梦之间的通道去完成自己的目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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