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阔迟疑道:“少主的意思,可是要暂时离开废园?”
那女子笑道:“不错,旁人拿我作靶,我总得去探探究竟。你留在这里,务必将这废园变成南昌城内一等一的花柳繁华地、富贵温柔乡,到时候瑶姬寻废园不成,一脚踏进这勾栏之地,我倒要看是谁占了上风,这风又是向着谁chuī。”
赵阔点头:“属下明白。只是少主如果带同杨岳他们随行,届时废园无人。倘若再有江湖好手上门,赵阔唯恐负少主所托,保不住这水晶棺。”
那女子的目光转向回廊尽头的紫扇铜门,良久才道:“我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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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扇铜门,shòu首衔铜环而闭,那女子缓步上前,廊顶轻响,三支白羽铜箭激she而下。
那女子一声轻笑,反手抄住铜箭,皓腕轻转,翻转箭身,三支箭竟如同方才激she而下一般,朝着来处破空而去,劲道更显凌厉,就听咯噔几声轻响,白羽铜箭渐次没羽,而那紫扇铜门,方才吱呀有声,向两边分开。
那女子嫣然一笑,自语道:“想打开紫扇铜门,哪有这么容易。”
进入屋内,两扇铜门复又合拢,门内只置一案台,案台对面的墙上是一幅百子贺寿图,大大小小一百个才总角的童子,神qíng各异,有捧寿桃的有作揖的,神采斐然眉目灵秀,整幅画暗合万寿无疆之意。
案台四角处各点一盏长明灯,正中放着一副供寿碗筷,那两只筷子看来一般无异,那女子拿起筷子,抚到其中一只筷尾处有暗纹的,拿起走至画前,自右首处细数,觑那自上自右数起正合第九之数的童子,以筷尾作头,自那童子发髻处cha入。
原来那童子发髻部位竟是中空的,俄顷只听辄辄作响,那案台向旁移开,台下现出一道向下的台阶来。
那女子沿着台阶下行了几步,下到一个石室,石室内雾霭缭绕,冷气bī人,中央处摆放一副水晶棺。
那女子停住脚步,忽的嫣然一笑:“崔婷,我保你尸身不腐两年,不知郭大少会不会念我此谊,跟我做笔jiāo易呢?”
说着缓步上前,微微俯下身来,但见棺中的女子眉目细致,宛然若生,却不是崔婷是谁?
第8章 起镖
已是薄暮时分,长风镖局的前院一片搅嚷,商六正指挥镖师将红货箱箱装车,用麻绳缚牢了之后又盖上防雨油布,用铁链再锁一道,恰好段绫罗随着程采玉过来,见状好奇道:“采玉姑娘,用绳子捆好也就是了,怎么还会加一道锁链?”
程采玉笑道:“你未曾走过镖,自然不知道,黑道劫镖觑空便会去砍镖车的缚绳,一旦绳子砍断了,箱子滚落下来,九成会摔散了货,着实麻烦。后来老局主想了个法子,在捆绳外再缚一道铁链,寻常刀剑自然砍它不断了。”
段绫罗“哦”了一声,又指着镖车问道:“明日不是要送我去南昌么,怎么会又保其他的镖?”
采玉未及回答,商六哈哈大笑道:“段姑娘,镖局保镖,一条线路上的自然数镖齐发,若是保完南昌的又折返京城去保送杭州的镖,镖局的弟兄们可吃不消……大伙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却是向着镖师们说的,众人哄笑道:“六爷说的是。”“段姑娘,依你的保法,镖局子经不了两年便垮了……”
段绫罗羞红了脸,紧咬下唇,两只手拼命绞着衣角,别有一番娇羞风致,采玉示意她莫在意,上前一步问商六道:“六爷,郭旭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商六摇头:“小彭王爷请吃酒,小财神作陪,这酒席不到半夜是不散的。”
采玉抿嘴一笑:“若搁着往日,自是如六爷所言。但是郭旭明日起镖,依我看,小彭王爷和邓忍倒会劝他少饮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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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采玉所言,晚饭刚过,郭旭便自小彭王府折返,手中还托着一只鸽笼,见到采玉时,将鸽笼往采玉面前一送,道:“采玉,jiāo给你了。”
采玉含笑接过,伸手拨了拨笼中的信鸽,笑道:“小彭王爷又将信鸽借了你……那邓忍呢?他巴巴跑了去,只是为了作陪?”
郭旭哈哈一笑,凑至采玉面前道:“采玉,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邓忍又嚷着要跟我走镖,说是要考察江西一带的商铺,依我看,是他受不了翁惜珠的蛮不讲理才是。”
采玉叹道:“上次保翡翠娃娃,还以为楚楚劝得邓忍回心转意,翁惜珠也改了不少,谁知……”
话未说完,郭旭已然摇头:“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若翁惜珠真能改了,她也不叫翁惜珠了。”
采玉笑道:“那么,你没有答应他?”
听得采玉此言,郭旭的笑容顿时淡了许多,摇头道:“此次保镖,凶险犹过于翡翠娃娃,我哪里会放心让他随行。”
采玉点头道:“不错,翡翠娃娃那次,还有辛力、封平助拳,那些人只为夺宝,倒不至于拼命,这一次……这一次……”说到后来,采玉怅然,心中竟泛起空落无助之感。
郭旭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厅中竟分外安静起来,只那信鸽扑棱棱拍打着翅膀。良久,郭旭才拍拍采玉的肩膀,温言道:“早些睡罢,明日便起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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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刚亮,镖队便起镖,郭旭、程铁衣策马行在最前,后面依次是段绫罗和程采玉的马车,再后面是数十辆cha着镖旗的镖车,六爷带着镖局几名好手殿后,虽说是早上,路上的行人不多,但一见是长风镖局起镖,不多时夹道两旁便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程铁衣往人群中打量了几眼,侧过头对郭旭道:“郭旭,你有没有发现,踩盘子的不少。”
郭旭点点头,低声道:“就当没看见,赶路便是。”
出城门时,早有锦衣卫候着,给郭旭呈上翁泰北的手书,守城的兵卫认得是郭大少,糙糙检查了一回便放行了,郭旭打开信看了看,又重新封好,让随从的镖师给采玉送去,见程铁衣一脸的狐疑,郭旭道:“翁泰北赶在我们前头已经出发了……他查过段万里一家,跟段绫罗说的没什么两样。”
程铁衣若有所思:“郭旭,即使我们把段姑娘安全送至废园,那幕后之人真能放了她的家人?”
郭旭脸色凝重,摇头道:“难说。”
程铁衣恨恨道:“为了对付长风镖局,使出这么些下流伎俩,何苦连不相gān的人都牵累起来,若是被我撞见此人……哼……”
说着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吃痛,飞跑起来,不多时便远远冲到镖队前头。持旗的行路镖师见前头跑起来,大声打了个唿哨,赶车的紧抽马腹,推镖车的跑步行进,郭旭策转马头,将主道让给镖队,镖队呼喝着从郭旭身边快速经过,前后俱都响起了“长风威武”的喊号声,一时间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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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绫罗自小长在深闺,哪里见过这等热闹,禁不住撩开车帘,正探头看时,马车忽的磕上半露于路面的道石,上下好大颠簸,段绫罗猝不及防,整个人收不住,直向窗口倾过去,段绫罗吓的花容失色,双手下意识的乱攀,幸好让她抓住窗棂,方才没跌将出去,段绫罗惊魂未定,正后怕时,听到郭旭笑道:“段姑娘,可得抓紧了。”
抬头看时,却是郭旭从后面赶上来,将方才的一幕尽收眼底,段绫罗想到自己方才的慌乱模样,窘的不知如何是好,一张脸直红到耳根,赶紧避回车中,一颗心咚咚乱跳,却又忍不住听窗外的动静,只听到郭旭吩咐车夫将车赶得稳些,又过了会,听得外面没了声音,方才悄悄掀开车帘,郭旭已经不在车旁,向前看时,郭旭策马与采玉的马车并行,正挨着车窗与采玉说话,隔着远听不见两人说些什么,再看了一回,郭旭忽然俯下身子,却原来是采玉用绢帕帮郭旭拭汗,段绫罗忽然觉得自己好生无趣,抿了抿嘴唇,将车帘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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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赶路不到百里,日暮时分才到河北霸州地界的永清县,永清县不大,却是长风镖局保镖往南去的必经之地,天福客栈的大掌柜得了消息,早早出城候着镖队,郭旭素来不问镖队的行宿安排,少不得又是六爷出面,跟那大掌柜寒暄一番,问起客栈的安排时,大掌柜笑道:“这两日的住客倒多,但不管怎样,不会委屈了镖局的弟兄们。”
郭旭闻言心中一动,跟程铁衣jiāo换了个眼色,程铁衣问道:“掌柜的,客栈的住客多是什么人物?”
那大掌柜道:“带家伙的多,依我看,多是江湖人物。”
郭旭微微一笑,心中已有了底,向铁衣道:“难怪出了京城,就未见有踩盘子的出现,原来都在这守株待兔来了。”
第9章 点苍白鹰
程铁衣冷笑:“把长风镖局当成兔子,也未免太托大了些。”
郭旭摇头道:“铁衣,切莫轻敌,搞不好,今晚就是一场恶战。”想了想又道,“今晚让采玉和段姑娘一间房,我们住她们隔壁,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程铁衣点点头,又行了一段,便到天福客栈门口,客栈的伙计迎出来,将马匹牵去马槽饮水,郭旭一行先去客栈的后院,将镖车安顿下,又将镖师分作两拨,一拨守镖,另一拨先去前院用膳,两拨轮换,以防差池。
待得安排妥当,大掌柜的已让伙计过来请了几次,说是雅座的酒菜早已备下,就等少局主并两位姑娘入席了,郭旭不好推辞,便差人去客房请了采玉和段绫罗过来。
说是雅座,其实不过是大堂角落处的八仙桌,边上搁了个屏风而已。正是用膳时分,大堂内闹哄哄坐了个满堂,待得郭旭程铁衣并采玉段绫罗出现,那些个大口喝酒吆五喝六的,倒有一大半安静下来,冷眼打量着郭旭一行,十个中有九个,最终把目光定在段绫罗身上,段绫罗心中发毛,不自觉往采玉身后缩了缩,采玉低声道:“段姑娘,就当没看见这些人,稳当入座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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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掌柜的正陪商六坐着说话,见郭旭他们过来,赶紧起身让座,郭旭yù邀他一并用膳,大掌柜只是摆手,郭旭也便随他去了,四下看了看,低声问商六:“这里三教九流的人物不少,都是些什么来头?”
商六道:“东首那几个使剑的是华山派的,靠门首的那一桌,方才镖局的兄弟听到他们说什么‘离了崆峒有些日子’,当是崆峒派的无疑。其他的几桌似乎有意遮掩身份,不过看身形动作,是练家子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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