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等你啊!”同伴答应了一声,先行离去。
两个声音,梁易春都很熟悉。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头,却无比确信,搭讪新学员打听什么的,都没必要了。
一只手拍上他的肩:“大春,今天怎么有空来食堂吃饭?”
“你们两个,充不充啊?”坐在窗口里办理充值的阿姨放声招呼他俩,前面那个少年已经办完走人了。
梁易春微微偏过头去,笑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说着就迈开腿,响应阿姨的召唤,脑内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深觉“秒懂”这个技能,今天算是点满了。
已知条件一:老裴心情大好决定请客,是因为听说昨天魏琛队长到训练营指导,被一个平时成绩不怎么样的学员连赢三局,损友老裴幸灾乐祸。
已知条件二:现在站在梁易春后边排队的是喻文州,跟喻文州约好一起吃饭的是梁易春从前在训练营宿舍的室友,该室友属于学员中最有希望进军职业圈的精英梯队,与垫底挣扎的那拨人素无交情,梁易春尚未被淘汰时,他们同住一间寝室都没多少话讲,就更不用提隔了好几道墙的喻文州了。
如此这般,他还能够得出别的结论吗?
“……我?干的好事?”喻文州还有点迷茫,没能准确GET到对方来食堂和自己的联系。
将老裴的饭卡和钞票递进窗口,梁易春进一步解释:“裴哥你是知道的,他也玩术士,好像在魏队手上就从来没赢过吧;听说昨天你出息大了,让魏队吃了三连败,他乐得快蹦起来了,非要请我们吃饭不可,大家又没法一块出来,这不我就给派来打包啦。你也真是,这么露脸的大事怎么都不和我说?”
初听老裴说魏琛“连吊车尾的小孩都输”,他往喻文州头上猜过,又迅速否决了。昨晚两人还在QQ上聊了几句,喻文州说到过魏琛同学员们打指导赛,当真是他赢了,岂会只字不提?
偏偏这个人,就会只字不提,理由乍听也似乎好有道理:“这叫什么大事,留到现在的,谁还没赢过呀。战队的前辈来跟我们打,哪有出尽全力的。”
道理是这么回事,可人家堂堂现役选手、一队之长,不要面子吗?放水输一把尚能接受,三把全放水输掉会不会太过分了?话说回来,梁易春自己也不是没向职业选手讨教过,前辈放水不假,他赢不了也是真得不能更真。所以,三连胜,无论如何都不能不算大事吧?
“好了,下一个!”充卡阿姨递回饭卡,打断了他的内心弹幕。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窗口,喻文州却没去做那“下一个”。
“我不充了,我们打饭去吧。”搞了个大新闻的吊车尾像是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你要给人带多少,拿得动吗?用不用帮忙?”
梁易春连连摇头:“我没问题,东西多就是慢点,还要装打包盒,你……别等我了,打完先去吃吧,不是有人占座等着你呢?你们还……还要跑圈,早点吃完,休息久一点比较好,阑尾炎不是闹着玩的。”
喻文州看着他,忽然笑起来,摸出手机对他晃了一下:“我是说,需要帮忙可以叫黄少天。”
“黄……”他压低了嗓门,“你可当心点吧,千万不要惹他,他是魏队领过来的……”一口一个“魏老大”叫着,黄少天会对削了魏琛面子的人作何感想,他不敢乐观估计。
“好,我明白。”喻文州答应得轻快,全然不像深刻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去打饭?”
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怀揣着种种不安,与昔日的饭搭子并肩走向取餐区。
而后,在人群中谁也没有等着谁、寻找谁,顺其自然地终于走散了。
☆、十一
两手各拎一串打包盒,梁易春将同事们的口粮运送回机房,连饭卡一起搁在老裴桌上。抢食大战瞬间爆发,他无心参战,魂游似地走回自己的机位,坐下,对着屏幕发起了呆。
事是好事——于他,赚到一顿会长请的美餐,于喻文州本人,在训练营的位置牢靠了不少。他没道理不高兴,可就是不高兴,食欲全消那种程度的不高兴。
出发去食堂前已下线拔卡,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是荣耀登录界面,他抬手抚过躺在电脑桌上的账号卡,连把它送进读卡器的心情都没了。人说狂剑士是第一纯爷们儿职业,玩家净是霸气侧漏的好汉。他自认虽非一根直肠子通到底,工作中和其他公会打交道的弯弯绕绕都应付得来,但为人还算磊落坦荡,万万没想到遇上朋友一鸣惊人的大好事,心缝原来会这样窄。
与嫉妒无关。赢战队队长什么的,是专门给梁易春一个慢回弹记忆枕去睡也做不出的梦。他不痛快,是因为觉着自己怕不是认识了一个假的喻文州。
从一同进入训练营到他独自离开,两人的名次始终相邻,他总以为他们差不多——手速是先天条件方面的硬伤,再怎么拼命练习进步也有限,出于一份“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的倔强努力坚持不肯主动退训,但注定要被淘汰出局,他早一步,喻文州迟一步而已,那句“为我们手残党争口气”,宽慰的成分远多于字面意义。他明明记得自己走前,对方的apm峰值都没上两百,这段日子除非发生了诸如获得神功秘笈打通任督二脉的超现实剧情,否则也不可能有飞跃式的提高,那么单挑魏琛三局全胜的战绩只剩一种解释:之前喻文州隐藏了实力,所谓手残,全是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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