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总不会真的那么倒霉吧。
经过了一番迅速的眼神jiāo流,兄弟二人心思各异地被热qíng的阿姨领进了家门。
她家里此时还安静地很,齐木白和江户川柯南坐在待客的沙发上,目视女人哼着小曲步伐轻盈地进厨房煮茶。确定她不会注意自己等人的小动作后,柯南才在齐木白耳边——由于目前是个小学生的某人头顶还够不到齐木白的下巴,只有不动声色猛地压下他的脖子——小声说道:“这个家里应该住了很多人,年龄分布得还有些奇怪。”
齐木白道:“怎么说?”
江户川柯南习惯xing地进入了解说的角色,也不嫌麻烦,挨个给齐木白指了出来。
“先是最近的,桌上没来得及清理的糖果纸皮和小零食碎屑,是某个年纪还小的孩子落在这里的,而且桌角还有被电焦后印下的颜色。客厅的垃圾桶里丢了揉成一团的作业糙稿,看上面的痕迹,做作业的是一名初中一年生。厨房的灶台边缘还有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不知名物体,猜测是由面粉制作的黑暗料理,很显然,这不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家庭主妇能够做出来的食物……”
“打住打住。”齐木白许久没听他推理起来就没个停的长篇大论了,刹时还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不过,必要的时刻他还是要cha口打断的:“垃圾桶就算了,你什么时候转到厨房里去的——所以重点呢?”
意犹未尽的侦探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还能有什么重点,没有多大的房子一下子住进了那么多奇怪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正常吧。”
见齐木白凝起眉,一副要为自己的智商据理力争的样子,侦探先生倒像是临时想起了先前遗忘了的事qíng,脸色黑了一瞬,随后便哼道:“行吧,也算是有重点。”
他抬手向旁一指:“喏,在那里,你自己去看。”
齐木白:“……”
虽然在别人家到处乱看很没礼貌,但齐木白相信新一绝不会没轻没重地开玩笑,而且,他自己的心里也涌出了略显紧张的qíng绪,既是疑惑又是不安。而这股不安便成了汹涌不断的冲动,催促他真去那边看上一眼。
沢田阿姨泡好了茶,却还在厨房里哼着轻快的歌,似是想要再准备些配茶的点心,她对客厅里的动静毫无所觉。齐木白只犹豫了一下,便遵循了自己的真实想法,放轻脚步,走到放着电视的那面墙壁前。
电视机旁边,落了一块木制的相框,它像是从高处掉下的,直接扣住了正面。齐木白小心地拿起它,一边狐疑地想新一到底又是什么时候看到人家的相片的,一边将相框翻了过来。
那是一张全家福。
被相框谨慎地保护着,纵使有了些岁月,玻璃下的照片仍如崭新一般,将当时那一家人的样子鲜活地呈现出来。
笑得格外开怀的男人,抱着几岁大的小孩儿同样幸福的女人,还有站在中间的那个——
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年也在微笑。
只是,他笑的弧度很小,嘴角只浅浅地勾起,眼角的余光隐约向下转移。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不对,齐木白捏着相框,差点被一种突来的酸楚击溃。很难说明他怎么会那般坚定地认为,照片里的少年其实并不觉得勉qiáng,他肯定也是高兴的,只不过因为压在心底的另一件事太过沉重,要把他压垮——
他为什么会知道相隔着时间与空间的另一个人的想法?
他们的面容丝毫无差。
这种状况似曾相识,想来不久之前重逢的前几世的亲人在见到齐木白的时候,心里的震惊便与此无差。可现在当事人换成了齐木白本人,只有他,他无比清楚,这个人不可能……
——你们是兄弟吗?长得真像~
沢田阿姨之前是这么说的。
至于现在,她端着东西进来,看到看着照片久久没动的齐木白,却一点儿也没生气,依旧用轻松的语气说:“很奇怪吧,我家也有两个亲兄弟,结果,哈哈,就算五官张开了,再怎么看也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像呀。弟弟的长相随我,哥哥谁也不随,就像是,那个什么……”
“……隔代遗传。”
“对对对!就是这样。”
沢田阿姨将茶水和点心放在沙发前的桌上,盘子底部撞击桌面的轻响只有一小些,却像是足以让齐木白猛地清醒。他转过身,重新走了回来,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只问:“照片里被你抱着的棕色头发的小孩子,是叫沢田纲吉吗?”
“嗯~纲吉是弟弟哦。”
结果真是那个少年。
齐木白没心qíng感慨自己有多倒霉了。
他这边暂时沉默,江户川柯南也不顾忌,直接问:“呐,阿姨,照片里的哥哥。”
“他叫什么名字?”
女人握着餐盘的手微不可见地紧了一下,随后又放开。
“沢田白。”她柔声道。
“对了,居然还没向客人介绍,太失礼了,我是沢田奈奈……”女人说着,一边屈下膝盖,摸着柯南的头,笑着问:“你们呢,两个小客人?”
不能bào露真实身份的伪小孩迟疑了片刻,只说了柯南这个假名,没有带姓。随后,沢田奈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看向站起的齐木白,柯南也望向他,眼神中隐有告诫提醒之意。
齐木白留意到了。
然而,他如鲠在喉,直到终于能开口时,脱口的仍是那几个字。
“我叫……齐木白。”
他说。
话音落定,女人的泪水也跟着落下。
纵使谁都没有多问,但细节足以说明,叫做沢田白的人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同样的相貌,同样的名字,两个条件叠加在一起,似乎让某一猜测更具可靠xing——可齐木白还是坚定不移。
女人落泪之时,他的心一阵揪痛。在qíng不自禁按住胸膛的那一刻,齐木白明白了,他被泛滥于心的另一种不属于他的qíng感所cao控,没有失忆,记忆没有任何断层,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是沢田白——至少目前为止不是。
难道是,未来吗?
齐木白迷茫了。
后来,他如梦初醒,慌张地四处寻找纸巾,而抽纸就在桌上的角落放着都没能看到。最后还是柯南暗叹一声,掏出帕子递给了沢田奈奈。
也就在这时,平静的门口忽然多了动静。
“我回来了……”
是谁打开门,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
第二十二章
沢田纲吉回来了。
认真来说,齐木白与自称自己弟弟的奇怪少年才分别半天,结果兜兜转转,又进了沢田纲吉家的门。
不过,在得知这个意外的那一刻,他倒是没有焦急地去想应该怎么远离这家人,而是临时改变了注意。没错,齐木白下定决心了,他一定要把——泽田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彻底地弄清楚。
至少坐在这儿喝茶,总比逃跑之后时刻提心吊胆好得多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齐木白稍微感觉轻松点了,便看着沢田奈奈匆匆擦gān泪水,扭头冲门口的方向应了一声,那时她除了声音还有些沙,又恢复成一如既往活力满满的音调:“欢迎回家~”
“小纲,今天家里有重要的客人哦。”
“欸?妈妈你怎么不早说,什么客人啊,我还带了朋友……”
“哈哈~因为是很突然的邀请呀。”
少年拖着被磋磨后疲惫不堪的身体慢腾腾地挪进门,不止双眼无神,翘起的几簇发丝也显得有些无jīng打采。沢田奈奈对他说的那句话初时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最后真正听见的只剩几个关键词。
哦,客人啊,有客人也没办法,他已经没力气……
不过抬起千斤重的眼皮,往客厅瞅一瞅还是有力气的。
沢田纲吉的视线从奈奈妈妈身边擦过,从他这个角度,勉qiáng能够看见客厅里的沙发,还有正坐在沙发边缘的那个人的——侧脸。
那个人没有侧目看过来,只将有些袖珍的茶杯捧在手里,完全没往他这个刚进门的主人身上瞧。
可是,就算他没往这边看,光是自己所见到的qíng景就能成为让脑子炸开的导火线。沢田纲吉足足愣了好几秒,手里拽着门把,身子也挡在半开的门前,让被堵在门后的人根本进不来。
“怎么了十代目?”
“阿纲,为什么不进去呀。”
他的朋友们有些诧异地问,却抵不住沢田纲吉仿若未闻,硬邦邦地在原地呆立半晌,才被催促声一下子叫醒。不过,他清醒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立即给同伴让道,而是——神迹一般爆发出出人意料的力量,一巴掌把门拍得向后撞,轰然一声,合上了。
沢田纲吉:“……”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不,”他的话音不免混乱,抵着门慌忙间抬首,让某个熟悉的影子印入眼中,那些语无伦次就消失了。虽然少年仍旧心绪复杂,但至少,能够坚定地表达自己此时的想法了,“不好意思山本君,还有狱寺君,我有点事暂时……明天再过来商量户外活动的事qíng,可以吗?”
门外的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皆是看见了对方的茫然。不过,既然阿纲尊敬的十代目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会qiáng求,只带着疑惑各自离去。
沢田纲吉好像还忘记了一件事。
然而,由于现在的他思维混乱,暂时想不起到底忘了什么也是qíng有可原的。总而言之,他难得态度坚决地把小伙伴赶走后,便借着还未松下的这股气直直冲到了客人的面前——
砰!
他的脸又一次与墙面亲密接触,不由得发出一声悲鸣:“Reborn——”
是了,忘记的就是同样被他关在门外的鬼畜教师Reborn啊!
西装小婴儿面不改色地收回把蠢纲踹飞的脚:“接待客人的时候居然这么激动,看来有必要加上礼仪课程了。”
“不过,没让狱寺他们进来这件事勉qiáng算你做对了。”
他瞥了一眼从墙上滑落的那一坨。
沢田纲吉面色相当惨淡。
少年撞墙的声响自是没办法忽略,盯着茶杯发呆的齐木白只好抬头,看到那个也是只有半天没见的小婴儿时,眼皮略微跳了跳,再一看,目睹亲儿子如此凄惨的沢田阿姨居然还是笑眯眯的——等等阿姨,那是你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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