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在幼稚园的时候戴着小huáng帽跟同学们去过公园远足啊, 在糙坪上铺一块餐布,从背包里拿出妈妈给准备的便当, 整整齐齐地摆好……就是这样的程度!
看着“自己”的战友们麻利地用几根结实的木条捆出营帐的雏形, 又从随身携带的包裹里翻出各式各样的工具, 弄得简直是风生水起,野外生存能力完美等于零的废柴少年在风中瑟瑟发抖, 整个人都快掉了色。
“话说,Reborn, 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不是本人,我……”
“哦,你当然会死得很惨。”
“……”
毫无疑问, 试图向鬼畜家庭教师寻求心理安慰绝对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沢田纲吉在心中挥泪,但为了自己不会惨死当场,表面上必须得坚qiáng地演下去。少年悄悄咽了口唾沫,随后,眼神一下子坚毅了起来!
他从树林里捡来了两根木头,把其中一根立在地上,然后毅然地抽出“自己”的武器短刀,眼睛一闭——
“嚯!”
……砍、砍歪了,木头碎屑都没削得出来。
沢田纲吉哀叹了一声,却也没气馁,抬起胳膊正准备再接再厉。可是,他的两手还没挥得下去,后背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真的是够“重”啊,这一巴掌差点把他拍飞了。
“哟纲仔,怎么回事呢,躲在这儿偷懒?”
嗓门堪比斯夸罗的壮汉用全是肌ròu疙瘩的手臂勾起沢田纲吉的脖子,手随便一抬,就把这瘦弱的少年提了起来。
沢田纲吉的脸整个都被摁进了这位壮硕大叔的胸肌里,他拼死挣扎:“呜呜呜——我……等……没有……”
“说啥?”
宛如惊雷放大无数倍的噪音直往少年耳朵里灌,真的——要窒息了!
“阿庆,快把小纲放下啦。”
及时响起的女声,在沢田纲吉的心中顿时成了天使之音。因为壮硕大叔真的把他放开了,还是以相当迅疾的速度。
好不容易得到珍贵的空气,少年先是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咳了好半晌,才揉了揉冒出了泪花的眼睛,感激地看向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巧,他的救命恩人也在这时垂头看向他。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虽被一身劲装衬托出飒慡之气,但依旧看得出来,她的本质十分温柔。
“呃,谢谢。”
直觉告诉他,这两人认识“他”——被叫做纲仔和小纲的少年,而且很有可能是有些亲近的关系。也正因如此,沢田纲吉才不敢多说话,唯有低声道了谢。
“阿庆老是没轻没重的,你别放在心上。”女人微笑着,手肘向后。正中阿庆的腹部。沢田纲吉不由张大了嘴,他这时才惊觉,刚刚用“大叔”来形容人家明显是错误的,因为名叫阿庆的男人只是肌ròu发达块头大,把下巴围了一圈的胡子底下,是一张满是朝气的年轻的面庞。
“痛痛痛!”阿庆叫道,“你这女人真是bào力,我gān嘛了?不就是看这小子心不在焉的,特意来安慰他啊。”
“你安慰人的方式太愚蠢,驳回。”
“切!”
“闭嘴。”
“……”
沢田纲吉:“……”
不过,女人很快又将注意转了回来。
“不舒服,还是受伤了?”
“没、没受伤。”
“别说啦,让我来检查一下。”
她似乎用有一种特殊的治愈能力,沢田纲吉坐在地上,怔怔地望着女人拉着他的手,指尖接触到手臂的肌肤时,便出现了相当柔和的力量传输到体内的感觉。随着这股力量的蔓延,身体渐渐变得轻松,他完全没注意到的落在胳膊外侧的一道划伤,竟然转瞬间便痊愈了。
“……好厉害!”
“哈哈,谢谢夸奖,这只是医忍的基本功哦。”她的手还没收回,只是,垂下眼睫的同时,嘴角的轻笑稍有些收敛。
接着,沢田纲吉又是一愣。
女人对他道:“之前很害怕吧?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休息一会儿,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阿庆在旁边cha口:“所以我才说他是没长大的小子啊,啧啧啧,我当初第一次上战场——”
“哦?”
“……好吧好吧我不说了。那这样,纲仔!这些事儿你就别做了,jiāo给你一个重要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沢田纲吉(呆滞):“……啊?”
男人不知从哪儿抱出一个大木桶,往沢田纲吉怀里一塞,就把他拽起来,往森林那边推,嘴里嚷嚷道:“直走,里面有条小河,你就去帮忙打水吧。白大人现在应该还在河边——喂,那个计划没忘吧?你去试探他一下,看消息走漏了没。”
“计划……我我我好像忘了。”
“唉笨蛋!真拿你没办法,再给你说一次啊。”
于是,阿庆在他耳边用自以为小声的音量说明“那个计划”的具体内容,由于声音没控制好,让附近的其他人也听见了,便有人从已经扎好的营帐里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喊:“我担心最先露馅的就是小纲啊。”
“对呀,他不是最崇拜宇智波上忍吗,到时候一激动,什么不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停停停!都别说啦,小纲已经够紧张了。”
在众人一片不带恶意的笑声中,沢田纲吉抱着空木桶,莫名其妙地就踏上了去河边打水的路。
说实话,他到现在都还是晕乎乎的。可是,内心的慌张早在不知何时消弭了,有些温暖,还有些……迷茫。
“Reborn。”他对家庭教师道,话音显示出此时他内心的犹豫,“这个世界好奇怪,有忍者,有超乎想象的能力……奇幻,又太真实了。”
“不止是给我的感觉,还有遇到的这些人,明明只相处了这么短的时间,我却觉得,他们就像是——”
就像是真实地活在他面前,有血有ròu,拥有最为丰富的qíng感,将他这个不属于这里的人的qíng绪也拽了进来。他们说说笑笑,还筹划着,明天晚上要给过十九岁生日的战友和朋友准备一次庆祝的宴会。
“Reborn,这个地方,真的是幻境吗?”
——是,又不是。
被问到的家庭教师现在心里回答。
他明白,现在的沢田纲吉还没真正意识到幻境——与六道骸所说的“转世”,两者之间的关联,亦或是,沢田纲吉连所处之境包含的意义也未曾想到。
便道:“你可以当它是假的。”
沢田纲吉张了张嘴,停顿了好久,又闭口不言。
就这样沉默着,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河边。
因为一路上都在发呆,他在看到那个少年的第一眼时,竟有些猝不及防,最先出现的反应还不是鼓起勇气走上前,而是慌张地找个地方躲一躲。结果躲是没法躲了,不提他这儿弄出的动静有多大,在他还没靠近的时候,对方便有了动静。
少年——宇智波白坐在岸边的一块巨石上,回头见着那个抱着木桶的人是沢田纲吉,远远地便冲他一笑。
“我……我来打水!”
不知怎么,沢田纲吉一下子就说得出话来了。
“嗯。”
宇智波白点头,目视棕发的小弟同手同脚地走过来,到河边时手一松,木桶砸进水里,差点被还算湍急的河水冲走——赶紧手忙脚乱地把桶拖回来,流了一头的汗。
许是因为丢了丑的缘故,沢田纲吉没敢说话,就在一旁的少年也没有开口。他一边埋怨自己是不是又搞砸了事,一边不由自主地让心神漫游天际,双手扶着木桶,流水直往桶里灌,响起了一阵清脆的水声……最后惊醒他的是“哗啦!”的声音,就在河中央响起,鱼儿跳跃起来,又落进水中,尾巴一甩,把水花甩到了沢田纲吉脸上。
多么忧伤。
然而,有人却笑出了声。
笑出声的人还调侃道:“木桶已经满了,你还准备等多久?”
沢田纲吉:“……”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他总算艰难地把沉重的木桶搬上了岸。刚想松口气——脚一不小心碰了木桶一下,桶翻了,水泼了。
沢田纲吉:“……啊啊啊啊!”
宇智波白:“噗。”
因为这声qíng不自禁的笑,两人在这么尴尬的时刻对上了视线。又因为少年下一秒就要给他哭出来的表qíng太可怜,宇智波白顿了一会儿,摇头:“打水的事qíng缓一缓,先过来和我一起坐会儿,聊聊天?”
他又笑:“正觉得没人聊天很寂寞呢。”
沢田纲吉久久才哦了一声,面上没什么变化,但却是以最快的速度跳上宇智波白坐着的那块石头,没有学他的样子单抱着一条腿,而是将双腿都垂了下去。
虽然说要聊天,但一开始,还是没人说话。
此刻正值夕阳西下。
河水承受着余晖的温度,从他们所在的地方,能看到闪烁的鳞鳞金huáng,勾勒出白色的边儿,时而又有小鱼从水下跃起,激起寸寸huáng金雪。而悬挂在天边的太阳,也已经有一半消失在树林的顶部,万缕光芒缓慢地变化,随着阳光的转移,林间的光线也发生了偏转。他们坐着的这块石头倏然没了光亮,而河对岸的树林却亮了起来,仿佛一切都在向他们微笑。
“这样的夕阳,很美呢。”
“是啊。”
至此才算是打开了话题。
“阿纲,你害怕吗?”
忽然就这么问了。
“怕……怕什么?对不起,我……”
“我没有别的意思。”宇智波白轻声道。
“记得今天是你第一次正式与敌人厮杀,之前只做过后勤任务,突然间见到这么多的血,被四处蔓延的杀气刺激,感受到恐惧也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一时的不适应没有关系,你啊,为什么要逃避呢?”
“我其实一直有留意……当然不止是你啦,大家的表现都有关注。”他顿了顿,才接着道:“虽然现在对你说这种话,似乎有些残忍,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从你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退路了。简单来说,就算是为了活到最后,你也不能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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