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呀呀呀我去上学了!”
小姑娘提着书包飞奔出门。
而木之本桃矢收拾完碗筷从厨房出来, 一眼就看到了被遗忘在沙发上的某狮子模样的玩偶。
木之本桃矢(面无表qíng):盯——
“玩偶”(背后的冷汗唰唰地流):……
一个盯一个抖, 只僵持了几分钟,伪装成玩偶且已经bào露了身份的小可内心的忧伤已泛滥成海。它想说,这一家人都是怪物啊啊啊眼神好可怕!即使是伟大的魔法使也扛不住这种眼神!
它也豁出去了, “嗷”地一声迅速飞出家门,挂着宽带面泪投奔居然把它抛弃了的小樱同学。
偌大的房子一下子就安静了。
木之本桃矢转回厨房洗碗,等他把洗gān净的碗和盘子归类放好, 转头看来,水槽里满满当当的水还没有放完。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直在响,出水口前形成了浅浅的漩涡,水流转着圈, 慢腾腾地往底下钻。不知怎么,他盯着那个漩涡看了许久,一直到水彻底流尽,漩涡也跟着消失不见,方才回过神来。
这大概是……那天晚上的后遗症。
如今回想起来,木之本桃矢仍觉得莫名地后怕。拥有魔力、魔力还相当qiáng大的人类,在某些时刻可能会出现将要在未来实现成真的预感,那晚他没想到木之本白会在雨中出现,而在木之本白出现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不久、或者就是现在,将会有令他后悔莫及的事qíng发生。
汹涌咆哮的河水中央也有漩涡,还比水槽里的小沟壑夸张得多。木之本桃矢隐约觉得,那一晚他倏然回头后,似乎望到了一条极细的水流,那水流悄无声息地沿着地面蜿蜒,眼看着就要勾连到踉跄着奔跑过来的少年的脚踝——要把他拖进河里。
那个瞬间血液仿佛顿时失去温度,冰冷得要将血管冲破,幸好,也是幸好,那道光柱从天而降,水龙被狂风chuī开了,雨也慢慢停了下来。
相较于在木之本桃矢想象之中出现了一瞬的那个结果,木之本白只是得了重感冒病倒……嗯,已经算是很庆幸的了。
收拾完厨房,木之本桃矢紧接着上了楼。推开门,一眼就瞥到了隆起的被子。他暂时把杯子放上书桌,搬过椅子坐到房间主人的chuáng边。
木之本白睡得仍是很沉。
他的病来得猝然,最初的那一个白天还烧得特别剧烈,整个人的意识混混沌沌的。不过,还没过多久,那炙热如火烧的势态就如来时那般匆匆消去,仿若在预示什么,又仿若有何物在不甘。若不是现在摸着额头还有点烫,裹着被子的少年就像只是安静地睡着了一般。
木之本桃矢把迷糊的大哥扶起来,先灌了一点易吞咽的流食,过了一会儿才就着热水让他把药吞下去。接下来的时间,木之本白还睡着,木之本桃矢在他的chuáng边坐着看书,只不过,书到底有没有看进去就只有本人知道了。
看书看到早上十点半,木之本桃矢注意了一下时间,起身,准备带上钱包出门买菜——中午饭的食材要新鲜的才好。
他早把时间计算好了,买完菜回家大概十一点一十,从那时候开始做饭,十二点左右就能把木之本白叫起来吃午餐了。然而,当细心稳重的少年路过厨房,不经意地往里扫了一眼,才注意到搁置在菜板旁边的便当盒。
木之本桃矢:“……小樱那个笨蛋。”
去上学的那个跑得太快,连中午的便当都忘记拿走了。
当哥的在心里嫌弃了一番粗心大意的妹子,但嫌弃也没办法,他还是一脸高深莫测地把那盒便当塞进了自行车的篮子,决定过会儿买完菜,顺路去给小樱送东西。
也就是稍微多走了一段路,费不了多少功夫,午饭还是来得及的——木之本桃矢这么一想,便放心了。
高大的少年很快便踏着自行车出了门,也就是说,现在木之本家只有躺在chuáng上的木之本白……
木之本桃矢刚一走远就鬼鬼祟祟翻上人家窗户的某人伸出大拇指:计划通= =+“嘿咻——”
怪盗先生沿着上一次潜入木之本白房间的路径故地重游,稍稍用力撑起身子坐到窗沿,他还算有心,在跳下去之前没忘脱掉鞋。
好歹是到别人家“拜访”,拜访的对象还是病人,黑羽快斗带来了一束花。
小声、但是故意拖长尾音说了一声“打扰啦~”,却又毫无擅闯民宅的自觉,他把jīng神抖擞的百合花郑重地塞进摆在桌边的闲置花瓶里,歪着头打量了一会儿,方才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再挪到木之本白的chuáng边,黑羽快斗笑嘻嘻地在之前木之本桃矢的位置坐下,抬手,戳了戳那一团被窝。
“醒一醒,木之本君~时间有限呢,把握机会赶紧看我一眼~”
“木之本?白君?嘿嘿,小白君?大白君?”
一声接一声,聒噪又唠叨。
在这样的伴奏之下,木之本白他——把脑袋一起包住的被子忽然被掀开,两只胳膊先伸出来压住被角,腾地一下,少年直挺挺地坐起。
一道无神却又仿若凝聚了千般怨气的目光淡漠地扫来。
黑羽快斗(惊):“……呃!”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他的脖子忽然被一只胳膊拐死死箍住,怪盗君再怎么张牙舞爪地挣扎都摆脱不了,天知道生病的人从哪儿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最终的结果就是,黑羽快斗翻着白眼被起chuáng气大魔王箍住脖子,大魔王噗通一声重新倒上chuáng铺,他也被连累得侧身倒下。
重新闭目的少年平躺,抱着怪盗君的脑袋继续安睡,颇有任你风chuī雨打我就是不动的架势。
黑羽快斗:“呜哇放——开我!”
木之本白:zzzzzzzzz
黑羽快斗:“……”
糟、糟糕……脖子……要断了!
怪盗苦兮兮地把别扭的姿势维持了大概十多分钟,也不知道是起chuáng气大魔王良心发现,还是他终于睡醒了,黑羽快斗的脖子总算在断裂之前得到拯救,呼吸也舒畅了起来。
不过,他仍是侧着身,躺在房间主人身边,抬眼看到的也是对方波澜不禁的侧颜。
木之本白没有睁眼,但能够察觉出来,他果然是醒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
也许是自言自语,也许确实是在跟他搭话,黑羽快斗自己便认定是后者了。他听完,就自然而然地接道:“梦到了什么?”
“雨,路过的杂货店,河边……前几天刚经历过的事qíng。”木之本白望着天花板,语气不平不淡。
“几乎一样,但是又不完全一样。”
“比如说?”
“结局。梦里的我没遇到你来捣乱,掉进河里,死了。”他说着,这时候才稍稍施舍给“捣乱”的某人一个眼神:“多亏了你,我连gān衣服都没换就在警察局chuī了一晚凉风,真是谢谢啊。”
黑羽快斗奇道:“这么说,我不是救了你吗?喂喂,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嘛?”
木之本白:“我有说谢谢。”
黑羽快斗:“完全——没诚意,我拒绝接受!”
“我到现在还没报警揭发你,这还叫没诚意?”
“……哦,那我也谢谢你啊。”
黑羽快斗很受伤,总觉得损友换了个姓,脾气也跟着换了,一点也不好玩。
他在旁边一直盯着木之本白的脸,没看出花儿来,却看见了他脸上仍有些不正常的通红颜色,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咳一声,显然感冒还没痊愈。
过了一会儿,木之本白又开口。
“怪盗J,你究竟是什么人?很奇怪,我老是觉得你的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但是,我过去从未见过……”
“见过哦。”黑羽快斗打断道。他敏锐地留意到,自己似乎不能在木之本白面前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也就是说不能直说自己是谁,但,也是有空子可钻的。
他狡黠地一笑:“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我是怪盗,而你,我也说过,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话说回来,难道你已经忘了,那天晚上我问过你——”
——工藤白,是怎么死的。
木之本白顿时一愣。
但很快,他像是从记忆中提取出那一个关键,神色先是一滞,随后,有大震惊,有大欢喜,亦有说不出的qíng绪闪现。
他扭过头来,直视黑羽快斗的双眼。
“哦,怪盗……不过,你怎么没有想象中的怪盗应有的模样呢,至少出场阵仗什么的——都完全比不过啊。”
“因为舞台不够宽敞。”黑羽快斗重点qiáng调,“我可是月夜下神秘莫测的怪盗哦,随随便便露个影子,都能让东京署的警车一辆接一辆连成飞机场的灯光,在这个小镇表演……哎呀,没意思啦。”
见木之本白似乎不置可否的样子,黑羽快斗眉毛轻挑,啧道:“别不相信啊,等着等着,以后有机会——给你留一个专属vip席位,亲眼来看看。”
木之本白神色不定地直视他半晌,渐渐地,眸色忽然有些动摇。
“没机会了,我……”轻声说,“大概回不去了吧。”
黑羽快斗一下子翻身坐起。
“谁说的。可以,一定可以。”他重复了两次,握了握拳,仿若也是在加qiáng自己的信心。
“我会来到这里,肯定是为了把你——”
木之本白没来得及接话。
唰啦!
卧室门被猛地拉开了。
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名黑着脸、眼中隐隐显露寒光的名为木之本桃矢的隐·兄控高中生。
“呵。”这名可怕的高中生正在冷笑,“我就说怎么感觉不对劲,原来是——家里进!了!小!偷!”
木之本桃矢面无表qíng地高举起上楼之前从厨房顺来的扫帚,手一晃,扫帚顿时化为无影的剑,直砸向目瞪口呆的黑羽快斗。
“冤啊,等等——我和你——等等、都说等——”
黑羽快斗反应迅速地从chuáng上跃起,开始láng狈地在木之本白的房间里上蹿下跳躲扫帚。至于木之本白——很抱歉,他仿佛接收不到任何求救光波,淡然地起chuáng,叠好被子,完美地闪避弟弟与怪盗的战争,绕到桌边端起多出了一束百合的花瓶,面不改色地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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