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奚蹙眉,眼角冷意十足,“不去。”
“公主请您务必见她一面。”太监抖着嗓子,小声道。
“滚。”
宋奚冷言说罢,便拂袖而去,走得很决绝,很快便消失于夜色之中。
却叫那远处望着他身姿的人,湿了眼眶,勾起了相思。
齐嬷嬷偷瞄一眼她家主子,递上帕子。
三公主垂眸,被泪水打湿得睫毛微微颤抖着。随即她脸上便浮起一抹冷笑,素手得搭在齐嬷嬷的手背上,淡然踱步,从山坡上走了下来。她面容虽看似平淡,却难掩眸中的伤qíng。
“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在北元国也很流行,不知道你听没听过,叫‘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奴婢知道,这话在北元国女眷之中的确常被提及。据说许多家害了相思的姑娘,想念自个儿的如意郎君,就躲在闺房里念这句。”
齐嬷嬷看眼三公主,见她隐忍哀伤,脸上也凭添了许多哀愁。话毕,她悠悠的叹一声,便问三公主这些年来心里的藏着的人,是否就是刚才那位恍若仙君般的男子。
三公主安静的垂眸,没有说话。
齐嬷嬷便明白了。倒不怪她们王妃那般痴qíng难忘,那个男人她虽然还不了解,但只瞧其样子便知其风姿绰约,非同凡俗。
“其实那诗里,还有一句话,‘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三公主说罢,笑着闭上眼睛,一颗一颗泪珠便簌簌掉落下来。
齐嬷嬷慌忙用帕子给三公主拭泪,“为了个不喜欢你的人,不值,不值。”
“值不值得,要看最后的结果。”三公主收了眼泪,便忽然瞪了眼,目光坚决。
……
贾赦搀扶着乌丞相上了车,便坚持要给他送到府邸才算安心。
乌丞相直夸贾赦懂事,之后就顺着贾赦起的话头,继续讲三公主的事。
当年李贵妃bào毙,三公主才刚刚年满六岁,之后便转到皇后名下抚养。当时宋奚已经是十四岁的翩翩少年,风姿超群,才华卓越,在京城乃至全国的名声都响当当。三公主年少懵懂时,便生起了对宋奚的仰慕之qíng。常在宋奚偶尔进宫拜见皇后的时候,以讨教功课为由黏着他。又或是找机会去黏太子,就为了能多和宋奚相处。
再后来三公主渐渐长大,成了少女,这份心思便越加明显。便是宋奚两三月才得以进后宫拜见皇后一次,她见到他的机会变少了,反而相思更甚,日日翘首期盼。
“宋奚并不懂qíng,每次与她都是止于礼。三公主却对他的痴迷是越来越深,一发不可收拾。后来她这份qíng愫被皇上皇后知道了,只当她小孩闹着玩儿,并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再说公主嫁给国舅爷,于理来说,还有点胡来是不是?再之后宋奚订亲,听说她偷偷哭了许久,几天几夜就不知道了,总之差点哭瞎了眼。不过到底她那时候年少,皇后对外解释只说她那是敬仰舅舅之qíng。大家也都当她是小孩子使弄xing儿,没当什么,流言也就平息了,并无大碍。再后来,她便订亲远嫁给了北元王。”
贾赦点点头,他对三公主追逐宋奚的qíng史并不大感兴趣。便问乌丞相,是否知道李贵妃早有心疾的事儿。
乌丞相喝酒喝得有些嗓子冒火,正端茶喝,忽听贾赦这一问,剧烈咳嗽起来,然后一脸讳莫如深地对贾赦摆摆手,表示不知qíng。
“你老见外了。”贾赦故意甩了脸子给他。
乌丞相拍拍贾赦的肩膀,“我要是见外,会和你说那么多关于三公主的事儿。这些深宫秘事儿,而今也就我们朝中几个老臣知道。像你们这些新进朝堂的,还有一些不常进宫的不知qíng的远皇亲们,个个都糊涂着。还以为三公主守寡归来,娶个回去能光耀门楣呢。这样的女人,谁敢要回去做媳妇儿。我敢打赌,她的心还在宋大人身上,就没变过!只不过她现在年纪大了,心思沉,就不表现在脸上了。
聪明的人,肯定不会娶个心不在自己身上,地位超高,xing子厉害的公主回去。这跟请个祖宗回去供着有什么分别!”
贾赦恍然明白了,“怪不得您之前说蔡飞屏着急把儿子订亲的事儿,原来是因为这个。”
“小子,还得好好再多做两年官,长长见识。”乌丞相笑哈哈的拍拍贾赦的肩膀,转而打了个酒嗝。一见马车停了,他便下了车,和贾赦作别。
贾赦嘱咐乌丞相的随身小厮好生照顾他,他还是头一次看到乌丞相有点喝多,不太冷静的模样。
小厮忙给贾赦请礼赔罪,还:“请贾大人多担待,我家老爷今天,呃——心qíng不大好。”
贾赦不解看那小厮。
小厮看了眼他家让人头疼的丞相,然后不大好意思的凑到贾赦耳边,小声道:“老爷今晨和太太闹了点小别扭,所以心气儿不顺。若刚刚在车上的时候,老爷和大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还请大人多担待,不要当真。”
贾赦笑着点头,没想到乌丞相跟一把年纪了,跟她老婆的吵了点架,便会赌气喝酒失态。可见这老头儿跟妻子的感qíng是真的深厚。
贾赦拱手,和乌丞相作别之后,正要上自己的马车,便听见马蹄声传来,转头一看,正是宋奚的马车。
上了车后,宋奚便点了点贾赦的额头,“我问你,今天谁生辰?”
贾赦恍然想起来,不大好意思的笑道:“你的。”
“我生辰,你却颠颠跑来去陪个糟老头子,还和人家的小厮咬耳朵。”
“你想太多了。我赔罪,是我一时冲动想了解qíng况,就给忘了。”贾赦用良好的认错态度,向宋奚致歉。
宋奚无奈地指了指贾赦,就他看自己那眼神儿,太叫人心里柔软了,都没办法好好指责他。
宋奚忽然觉得指尖湿热。定睛一瞧,贾赦正咬着他指着的那根手指。
随即腹下一热,宋奚刚酝酿到嘴边的话,便再怎么都说不出口了,直接俯身堵住了贾赦的唇。
贾赦这次不甘心任由他摆布,反而变守为攻,主动脱了宋奚的衣服。
宋奚有些惊讶的看他:“你该不会是……”
“据我所知,从乌府到宋府须得半个时辰的时间。”
“短,要抓紧!”
宋奚立刻用双手抓住贾赦的腰,要进入之前,忽想起少一步。贾赦便笑着叫他不用动,自己慢慢坐了上去。
虽然包裹的很紧,但宋奚察觉到进入的还算顺滑,有些意外的挑眉看贾赦。贾赦微红的脸颊,扬着下巴,眯起的凤目里显出得意之色。
宋奚方明白,这厮其实早做了准备。
一股愉悦欢快感从宋奚的心底蔓延开来,他紧抱着贾赦的后背,伴随着律动,便更猛烈的亲吻他……
马车到了宋府后,是宋奚亲自小心搀扶着贾赦下车。
宋麓早已经等候多时,看到二人进门的速度缓慢,而且一人脸上有倦怠之色。便识趣儿的请礼之后,就退下了。
“多谢你的生辰礼物。”
宋奚看着脖颈还有些发红的贾赦,便想起刚刚他在车上忍不住哼出的迷人的低喘声,当下便有了反应。
贾赦忙摆手,表示要沐浴,请宋奚放过他。
宋奚一听说沐浴,眼睛更亮了,笑着叫人抬上他之前吩咐人定做的浴桶。
又宽又大,足够两个人合浴。
贾赦当下就明白,宋奚这是记住上次他在荣府说的话了,这是又逃不过了。
俩人又在浴桶里折腾一遭之后,贾赦是真累了,便双手搭在浴桶边缘,下巴枕着胳膊,半闭着眼睛,享受热水泡燥的解乏时光。
宋奚便用毛巾为贾赦擦身。
贾赦觉得十分舒服,gān脆就直接闭眼彻底享受。
静了一会儿,然后他才懒懒地张嘴:“这会儿可以和我说说李贵妃的事儿了。”
“自尽死的。”宋奚利落地回道。
“自尽?”贾赦顿然jīng神了,然后转身看着宋奚,“为什么?”
“帝后感qíng很深。”
宋奚改为擦贾赦的前面。
贾赦不解地表示知道。皇后出身宋氏名门,才德不输于宋家的男儿。不仅容貌绝代,琴棋书画等才艺更是臻化到至美的境界。她所写的字,做的曲子,所跳的舞,现今都是各个世家贵女所效仿的典范。
“可是这和李贵妃的死有何gān系?”
宋奚解释道:“感qíng么,谁先认真了,谁就容易输。帝王免不得有后宫佳丽,大姐又一时想不开,便和皇上怄气。他们有几年的关系不是很好,李贵妃就是在这时候受圣上‘一见钟qíng’的宠幸,毁了婚约入宫了。她是个xingqíng至纯至善的女子,深爱帝王,可能要是要在皇帝身上追求什么纯粹的爱。结果帝后关系渐渐恢复,她受了冷落,便和皇上讨要说法。大概是吵架的时候,皇帝说了什么狠话,诸如他心里挚爱只有皇后之类的绝qíng之语,李贵妃当晚便自尽于自己的寝殿之中。留书一封,只写了一句话,‘qíng绝,身死,错付终身’。”
一般宫廷里遇到这种qíng况,多数都是女人争抢男人。李贵妃按照套路来讲,她应该是活下来,把矛头对准皇后,然后来一场宫斗。然而她没有,只是单纯为qíng而死了。
贾赦便唏嘘感慨不,倒为李贵妃这样爱得执着诚挚的人觉得不值。可惜她跟一个帝王谈感qíng,就注定是失败的。更何况这个帝王本就是心系另一个人,只是把她暂时当做感qíng的寄托。
“宫女发现尸体的时候,被年幼的三公主看见了,”宋奚接着补充道,“只是远远地看见,接着就被抱走了。”
贾赦又一jīng神,终于明白今天三公主对待皇帝的态度有哪些不对了。她莫非是在恨他的父亲?但这孩子对皇后的态度貌似还可以,不过她的怒气到底有没有牵连到皇后,还说不准。一旦她只是之前装得比较像呢?
“皇上因对李贵妃的死感到愧疚,所以十分疼爱她留下来的三公主。大姐见这孩子可怜,便答应皇帝把她养到了膝下。”宋奚继续说道。
贾赦看着宋奚,“你大姐而今对皇上……”
贾赦其实很想问,她不会还很深qíng的在爱那个渣男?
宋奚看眼贾赦,轻笑一声。
贾赦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多余问。宋奚什么脑袋,他那么聪明,会看不透这一层?再有皇后娘娘脑袋也不是白长的,只怕她早就顿悟了,不然也不会收养李贵妃的孩子,真心教导三公主。这一点从三公主的xingqíng才学上,就能看出皇后对她是真用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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