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摇头,“却也快了,最多也就一炷香的工夫。”
卫道婆瞄眼王熙凤,就要告辞。王熙凤又要叫人抬轿子来,送卫道婆回去。卫道婆不肯,只说走路也是修行。王熙凤便不qiáng求她,由着她去了。
卫道婆出了凤姐院,走了几步,就捂着肚子叫痛,问丫鬟茅房之处。然后就钻进茅房里,许久也不出来。
在外等待的丫鬟有些不耐烦了,催了卫道婆两次。
卫道婆连忙喊:“我上了年纪,就有这毛病。姑娘若着急,就先办事儿去,我一会儿自己走就是,这么大的人了,都识得路。”
丫鬟应承,这就去了。
卫道婆遂从茅房里冒了头出来,接着就四处看看,整理好仪容,就往荣府前院走。
贾赦回了荣府,就迈大步去了贾母住所,按时定省。他身边带的人素来不多,而今往后宅去,连猪毛也没有跟着。
贾赦过了影壁,就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警惕的回头一瞧,就见个婆子走过来。婆子正好抬头,和他四目相对,随即也住了脚,忙行礼。
贾赦微微挑眉打量这婆子,“你怎么在这?”
卫道婆惊讶地看一眼贾赦,料知贾大人还记得自己,忙抓紧手里的拂尘给贾赦行礼,“上次在街上冒犯了大人,实在对不住,给大人再次致歉。”
卫道婆又行一礼,接着就跟贾赦解释说自己是受邀来此,刚刚不小心走错了路。
贾赦再没说话,回身继续走。
卫道婆愣了愣,抬头看着贾赦的背影,随即追了上了,跟贾赦道:“大人,请恕贫道冒犯,您最近可还好?”
贾赦再此驻足,斜睨卫道婆:“你的确冒犯了。”
卫道婆又连连之前,接着道:“贫道是修行之人,最见不得别人受难。贾大人头顶浮黑云,近日必定有不顺之事。若不是您,便您的家人。”
贾赦:“你又是谁,我为何要信你所讲?”
卫道婆忙介绍自己的身份,神叨叨的指了指贾赦的头顶,表示是自己亲眼所见。
“江湖骗子,为了点钱乱言胡诌,真把我当傻子糊弄?痛快滚了,别在我跟前出现。”贾赦嗤笑一声,喊人赶紧把卫道婆打发走。
卫道婆暗暗咬了牙,却不敢造次,忙行礼和贾赦道歉,也不用荣府下人请,她自己便可以走。
贾赦见卫道婆匆匆地选择东面的路离开,正是往西角门去的方向。便禁不住笑起来。这刚和她说迷路了,转头就这么快认识路了。
贾赦随即叫人悄悄地跟紧了卫道婆,看她是否真的直接离府。
不一会儿,贾赦便得到了回报,卫道婆是一路直奔西角门离开了,没有在任何地方逗留。
贾赦顿了片刻,便拂袖而去。
从贾母处回来后,贾赦便叫管家总结了荣府里所有掌管饮水和做饭的人员名单。一一详细看了两遍,确认这些人都是很可靠的荣府家生子和用了十几年的老人,才算作罢。
贾赦又把贾琏夫妻叫来了。
贾琏不知qíng,只在一边陪同,满脑子疑惑地听自己媳妇儿和父亲谈论什么婆子,还说肃查府里所有入口的东西。
贾琏伸长脖子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媳妇儿,又看向父亲,“这是出什么事儿了?有人要害咱们?”
“用不着你cao心,近来别带什么陌生人回家便是。”贾赦一句打发了她,转而问王熙凤要了卫道婆给的那两丸东西。
王熙凤让平儿把药丸jiāo上去的时候,眼睛里还留恋一丝不舍。她真有点希望卫道婆说的话是真的,真希望这世上真卫道婆所言说的痴qíng药,要贾琏吃了这丸药,就能根治他好色的病。
贾赦一眼就看穿了王熙凤的心思,让王熙凤脚踏实地一些,遂打发他们夫妻回去。
王熙凤也明白老爷最后一句嘱咐意思,她的确又痴心妄想了。世间哪有不通过努力,就一步飞天的好事儿。反正她是没遇见,也没见身边人遇见。本来曾经她以为老爷当初救了十五皇子,被突然封官,是运气好。后来渐渐地,王熙凤发现大老爷真真是个有能耐厉害的人,他之所以受到皇上的器重,的确是他自身有别人没有的才华。
王熙凤想通透了,也就不妄想什么了。她看了眼同她一起往回走的贾琏,悄悄握住了贾琏的手。贾琏愣了下,转而看着王熙凤,只觉得她低眉顺眼,脸发红的样子十分诱人。这样害羞的媳妇儿真惹人怜爱,贾琏报以微笑,也攥着王熙凤的手。
夫妻俩便默契的相携回房。
王熙凤因此也越加觉得,夫妻之间的关系的确要彼此努力才好。遂也会反思自己身上的毛病,想着自己日后也要好好脾气。至于贾琏,她也会尽量想法子引他往好的方向走。
……
《邻家秘闻》十三期虽然已经发布将近半月,但其内容只要有人提及,依旧会在文人之中引起一番讨论。
在邻家轩读完书的穷书生,同朋友们结伴去在街口吃馄饨。因为听到邻桌人再说仙丹的事儿,便忍不住感叹一句。
“多少人炼丹修道,妄想通过一丸药就可以得到长生。但从古至今,又有谁真的长生了。”
跟他一块吃饭的友人,闻言也说上两句。有的说自己家那边有人就因为信道,结果年纪轻轻就死了。邻桌的人听说他们此话后,忙站起身,凑过来跟他们解释,说他们那里真有一位道士炼除了仙丹,吃后真的成仙了,并不像书里所说的那样。
大家闻言,立刻反驳后者所言,质问其是否为亲眼所见,是否有凭证。
见其摇头,大家都嗤笑两声,要他不要乱言。
“不管出了多少流言伤人的事儿,还是有人说话无凭无据的,乱讲!”
“就是,瞧瞧对面跪着的那个贾雨村,就是烂在一张嘴上。要不是他及时悔悟,承认了诬陷御史大夫大人的事儿,咱们真会被他编造的谣言给诓骗相信了。”
“想想贾大人也是可怜,竟平白无故被个这样的小人冤枉。”
几个书生吃完饭,因为贾赦抱不平,一个个端着吃剩的馄饨汤去了街对面,泼了正好在那里下跪的贾雨村。
“你可真真是命好,轻松跪在这里就算是把罪化了。亏是御史大夫大人仁慈宽宏,不跟你这样的小人计较。你还不感恩戴德,好好磕头给人家赔罪!”
贾雨村被浇了一头温热的馄饨汤,老老实实地撅着屁股趴在地上不吭声。
几个书生嘲讽贾雨村这般德行的人,竟然还是进士出身,真真是rǔ没了读书人,丢读他们书人的脸面,一个个啐了几口才走。
贾雨村哆哆嗦嗦地保持着脸贴地的跪拜姿势,他早就受过比这还厉害百倍千倍的羞rǔ和谩骂。而今他的羞耻心早已经没有了,整个人是麻木的,除了磕头道歉,和人解释自己是罪人诬陷了贾赦外,他几乎不会思考,不会再讲别的事qíng。
下午的时候,贾雨村尿急,便酸着腿起身,要去找个偏僻地方解决。却不想刚办完事儿,就被两名锦袍男子给蒙了面,塞进了车里。贾雨村吓得不行,挣扎求饶,还想着继续跪在街口谢罪。他怕宋大人的人看不到他了,以为他偷懒,转而因此报复他和他的家人。
“求求你们快放了我吧,我一个罪人,有什么好抓的。我可以死,但我不能rǔ没了族人的名声,玷污祠堂给祖宗丢脸,更不能让我的妻儿跟过街老鼠一样,被人嫌弃rǔ骂。”
贾雨村哭喊几声,就被塞了嘴,再发不出动静了。
马车颠簸许久之后,便停了。贾雨村依旧被蒙着脸下了车,他感觉到有花糙泥土的味道,也有各类各样的鸟叫虫叫。接着他就被推搡着往前走,可以感觉到脚下有糙,外面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应该就是在密林里走路。
走了很久,就在贾雨村觉得腿酸快断掉的时候,被人摘了头上的布。他眯着眼缓了片刻,发现自己眼前有一座十分气派的大宅院,便是隔着高高地院墙往里望,仍可见里面的峥嵘轩峻。
风声起,树叶哗哗作响。
贾雨村扭头看宅院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这宅院仿佛是被凭空移到密林之中,树林幽深之处有些黑漆漆的,令人分不清东南西北。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宅子是京中哪一家高门大户。
贾雨村随即被引入宅子内,就见院内假山池塘,亭台楼阁,样样俱全全。最妙的是这池塘内竟有一片小绿洲,上面站着一对仙鹤,此刻正抬着它们正高傲地抬着细长的腿儿悠闲的走着。
便是在京城,弄一套这样的宅院都要许多银子,更何况这建在深山之中。可见当初建造时,有多难多费工,同时也足以说明这而宅院的主人实力雄厚,其身份绝不可小觑。
贾雨村随即被引入一处房间内,屋子里早有准备好的沐浴和热水,浴桶边的一张桌上还有一套新衣服,一盘点心,一壶茶。贾雨村脱了衣服,把自己洗净,就穿了gān净衣裳,把盘子里的点心都吃进肚子里。
这宅子在这么深的林子内,一会儿如果要逃跑,也得需要很qiáng的体力,不吃东西就太傻了。
收拾好这一切,贾雨村便被押送他来的陌生人带去了正堂。只见一拿着皮鞭,带着面具男人端坐在堂上,冷眼看着贾雨村下跪。
“从今天起,你便要卖身给我杜府,可愿意?”男子用极其好听的声音问。
“杜府?为什么?我堂堂一读书人,怎能gān出卖身为奴——”
不及贾雨村把话说完,上首的男子便用嗤笑声打断了他。
“你还有的选择么。签下这份卖身契,便可保你家人无忧,宋奚那边,我也会帮你打点处理,绝对会满足你‘保留最后颜面,不在族人跟前丢人’的愿望。”
贾雨村看着卖身契,抖着手,沉默着。
“你早已经想死了,不是么?连死都不怕的人,还怕卖身做奴。你难道就不想把自己走错的这盘败棋,推翻了重新来下?”
男子让贾雨村放心,这卖身契只是要他听命于杜府的一个工具。只要他今后听话,依命行事,他绝不会把贾雨村卖身为奴的事qíng宣扬出去,甚至直到他死,他都可以让他一直保持着一个光鲜的身份。
贾雨村愣了愣,“推翻重来?光鲜身份?呵,我这样的人,还有这样的可能?”
“你若就这副认命的态度,的确什么可能都没有。”面具男子起身,便冷哼一声,表示失望,叫人赶紧把贾雨村丢回街口继续跪着。
贾雨村仔细打量这人的身材,颀长纤瘦,风姿绝代,声音听着也很年轻,也就二十左右的年纪。别说是他这样年轻年纪的男子,就四五十岁的,京城之中恐怕也没有一个人敢能和宋奚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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