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闵大夫和真颜商人来往的目的,是为了蛊虫。
这蛊虫的危害里太大,而且下蛊的手法不易被人察觉。他不能为了放线钓鱼,而如此冒险地让他们带蛊出去。
贾赦立刻命人去请那位南疆大夫过来,转即吩咐身边的密卫都上山,让他们都蒙面捂着嘴,戴上早准备好特制的手套。
“不要让他们手里的任何东西碰到你们的身体,警告之后,他们若有反抗,格杀勿论,但最好抓活的,特别是那个真颜商人。”贾赦冷言道。
密卫们纷纷应承,这就上山了。
片刻之后,贾赦便得到了消息,山腰背yīn之处果然有密dòng。闵大夫见到人后,被警告无效,慌乱之下去取dòng内的罐子,被密卫用弓弩直接she杀了,一剑毙命。至于真颜商人,逃跑无果,被密卫打伤腿缉拿之后,却突然身体抽搐,吐血死了。
眨眼间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贾赦吩咐人快去请魏清东,留两名属下在山下等着,他先上了山。
这山上灌木丛密布,走起来十分麻烦。便是有密卫拿刀在前开路,贾赦的衣袍也被勾破了好几处,到了半山腰背yīn处,便见有一处陡峭的山石luǒ露,往下看的时候,只觉得下面长满一片荆棘丛,无处下脚。走下去后,便有一处被绿油油爬藤遮盖的dòng口,dòng口前还堆放了一些砍断的荆棘枝条,应该是之前用来遮挡dòng口,增加隐秘xing的。刚刚闵大夫带人进来的时候,才给拨弄到一边去。
从dòng口往上看,会发现之前所见的那片荆棘丛都长在dòng上边。如果不靠近,真的很难发现这陡峭的山石下的荆棘丛内,面竟然还有一个这样的山dòng。dòng口有半人多高,要弯腰才能进去。但走不了两步,就开阔了,dòng里头有点漆黑,不过有一些从岩fèng里透出来的亮光,加之dòng内还有点亮的油灯,倒是能看得清楚。
贾赦闻到一股cháo湿的土味儿,接着便在油灯的照亮下,看到dòng内四壁都立着木架,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概有四寸宽高的罐子,且每个罐子都被密封了。
闵大夫和真颜商人的尸体就躺在dòng中央,已经被密卫用衣裳盖住了,就怕冲撞了贾赦。
贾赦让侍卫们搜查二人的随身物品。闵大夫的马上带了四斤霞阳楼桂花糕,一包糖,还有一包女人用的金首饰、水粉和纱花,另有一万五千两的银票。除此之外,便再没什么别的东西。至于那个真颜商人,东西就更少了,除了随身带的一把匕首,就只有五万两银票。
贾赦在dòng外稍等了会儿,便见南疆大夫来了,遂叫人取一罐东西,请南疆大夫查看。果然如贾赦所料,罐子里封装的是蛊虫。南疆大夫有些不敢相信这dòng内这么多罐子都是蛊,转头又叫人随便再拿五罐,无一不是这样。
南疆大夫检查完之后,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好久才缓过神儿。
魏清东随后到了,检查了尸体。
“闵大夫的死毫无疑问,就是被弓弩she中要害致死。至于那位真颜商人,口舌发黑,有呕血之状,是死于中毒。我仔细查过他的口齿,发现了这东西。”
魏清东展开手里握着的帕子给贾赦看。
雪白的绢帕上,有个咬断的竹木段。只有两个牙签合在一起的粗细,但却是中空的。
魏清东解释道:“这样的东西应该有两个,连接处用蜡封的,固定在后槽牙后,遇到危险便将其咬开,便可中毒而亡。一般只有受命的死士才会有这样的准备。”
真颜人,死士。
贾赦随即想到真颜部落的和亲使团案,他们的嫌疑看似是越来越大了。
贾赦转而吩咐南疆大夫处理gān净这些蛊毒,让属下们配合南疆大夫的一切要求。随即,他便同魏清东一块下山。
魏清东有些担心那真颜商人的身份,心里有话,却又怕自己多嘴冒犯了贾赦。搁在平时他必定不会这样犹豫,但今天他看贾赦一路下山都面色凝重,和平常不大一样。
“伯父可是心中有事?”公事已经处理完了,魏清东遂改称为贾赦为伯父。
“眨眼间俩重要的涉事人都死了,你说呢。”贾赦蹙眉叹道。
“但可见这真颜商人有意从闵大夫手里购买蛊毒,这不是最紧要之处,最可怕的事这些蛊毒他打算用在何处。再过两天,真颜太子就进京了,刚巧眼下就发生这样的事,只怕真颜太子脱不了gān系。”魏清东顿了顿,接着道,“如果真颜太子在皇帝带领群臣设宫宴招待他之时,趁机对我大周皇帝和众朝臣下了这些蛊毒,那后果不堪设想。”
“的确如此。”贾赦从怀疑真颜商人买蛊毒开始,就设想过这个可能。但转而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通。
若这个真颜太子也和上次假公主那般,是个死士假扮的,倒还可以解释得通。但真颜太子可是打小就跟随他的可汗父亲四处征战,面貌被许多人所熟知。而且大周在得知真颜太子来访消息的时候,早就吃一堑长一智,未免假公主的事儿再发生,几番确认查实了这位太子的身份,绝无假的可能。
用蛊毒大面积毒害朝臣皇帝的想法确够大胆厉害,但即便是皇帝和一些朝臣真的死了,大周还有其他官员、皇族和军队在。大周和真颜一直对立,突然冒出这种事,很容易让人怀疑到真颜太子身上。到时,大周必定不会放过真颜太子,他必定是丢命的下场。
真颜太子的命可不同一般的死士,他有汗位要继承,且很受可汗宠爱,这么轻易地把他的命搭进去,再招惹一场出师无名的战争,根本不值。而且上次假公主案已经令真颜军队重创,他们根本承受不住大周再次出兵的攻击。谁会无端招惹一件白白丢儿子,而且自取灭亡的事?
贾赦怎么都想不通,不过皇帝那里,他还是要尽到通知之责。宁肯信其有,早做防备,总比被打个错手不及qiáng。
贾赦和魏清东告别之后,便匆忙回府写了奏折,进宫呈上。
皇帝惊闻事qíng经过之后,大骇不已,忙召来宋奚和乌丞相商议,大有把真颜太子直接弄死的心。最后还是乌丞相几番劝阻之下,稳住了皇帝的愤怒。为保皇帝安慰,这次定然不能让皇帝在皇宫之内召见真颜太子了。宋奚便站出来,建议让十一皇子代天子招待真颜族客人。
皇帝立刻点头,毫不犹豫。
皇帝转即就走到贾赦跟前,狠狠拍了拍贾赦的肩膀,直叹他这一次又立功了,他定要好好褒奖贾赦。
贾赦不敢居功,忙解释:“真颜商人一死,便什么线索都断了。这次的事qíng臣总觉得有些蹊跷,太过巧合。大阳可汗不像是蠢到会利用自己亲生儿子的xing命,冒险gān出这么冲动且却对自己百害无一利的事qíng的人。况且和亲使团一案全天下人都知道,也不排除有人是借着大周和真颜部落的矛盾打掩护,另有什么yīn谋。”
皇帝听贾赦这么一讲,再仔细冷静地想了想,觉得贾赦说的也不无道理,遂吩咐贾赦一定要查清楚这件事。他要知道,到底是谁想利用这么yīn险下作的毒蛊之法害人,不管是真颜族还是其他什么人,只要查实,他绝不会饶恕。
贾赦忙领命。
宋奚冷眸扫一眼贾赦,眉头微微蹙起。
乌丞相和宋奚随即告退,贾赦却迟疑不走。皇帝便明白他还有话要说,遂改口让贾赦留下来。
贾赦便建议皇帝让户部屯粮,运往西北。
“这是为何,西北chūn旱,朕早已经发放粮款赈济,这件事贾爱卿也是知道的。因何还要再运?”
“所谓久旱必有蝗。西北自chūn旱补种之后,旱qíng迟迟不得缓解,臣担心西北会有蝗灾。蝗虫趋水喜洼,往往和旱灾相伴而生,不可不防。而且便是西北没有蝗灾发生,以西北而今的qíng况,今年也势必是荒年了,早些准备赈济钱粮,倒能免于一些百姓饱受饥饿之苦。”
皇帝瞪眼看着贾赦一会儿,忽然拍案感叹,“朕有恩侯,天下之幸!”遂按照贾赦的吩咐,着命户部调集米粮车马,往西北运粮。
六月的天已经热起来,在大太阳下站一会儿便会发汗。
宋奚靠在宫墙边,默不吭声。终于等来了他所期待的脚步声,忙转身看他。
贾赦却如什么没看到一般,径直往前走。
“你这是做什么?”宋奚拦住他去路。
贾赦微微侧首,“你问我?”
宋奚眼色幽暗,他一把抓住贾赦的手,“别闹了,是柳之重多事。”
“你若非暗示过他,凭他的能耐,会有胆量对我做这般杨奉yīn违的事?你们都把我当什么?我查案是认认真真的事,有时事qíng的关键就在片刻间。不是你们推来搡去,逗着玩的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类似这样已的事儿经不是第一次了。”贾赦瞪一眼宋奚,便甩开宋奚的手,迈大步去了。
猪毛正和恒书斗嘴,忽见自家老爷冷着脸回来了,整个人气势比以前煞人多了。猪毛偷瞄一眼恒书,恒书也投以疑惑地目光过来。
“走。”
猪毛听老爷冷声一言,打了个哆嗦,立刻叫车夫赶紧走。马车在离开的时候,坐在车头的猪毛对恒书做出疑惑地动作。恒书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贾赦端坐在车内,把玩着手里的铅笔,然后双手狠狠一掰,就把断掉的铅笔丢到窗外。
恒书远远地看着,就看到赦大老爷马车上掉了什么东西,骑着马追过去看,拾起了断铅笔。随后等他家老爷出来,恒书见宋奚脸色也不好,便不吭声,只默默伸手把断笔递给宋奚看。
宋奚余光扫一眼,便上了车。
……
一路上,猪毛都时不时地偷偷把帘子拉开一条fèng,查看他家老爷的脸色。倒也奇怪了,老爷刚刚上车时还挺生气的,这会子倒是一脸认真地在看他那本随身的小册子,面容一点都不显怒意。
他家老爷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贾赦到了御史台后,便没什么心qíng,坐了会儿见没什么事儿,他就去了邻家轩。马车路过同泰街口时,贾赦看到贾雨村下跪谢罪的地方,还贴着原来的那张认罪书。
人离开了,纸一直在。
贾赦越想越不对,问猪毛,“你最近可见过贾雨村?”
猪毛摇头。
“查一下他在哪儿。”
猪毛:“是。”
贾赦在邻家轩写了关于卫道婆证词的稿子,揭露了诸多权贵后宅内的yīn私之事。当然这方面的事qíng都采用了化名,只阐述事实,不点名谁家。
傍晚的时候,贾赦打发人通知柳之重,将薛蟠从京畿府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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