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远德当然是哪一种都不想选,遂极力狡辩自己帮别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就是如此。
“那huáng大人真还不如东大街口的长舌妇了,人家唠东家长西家短的时候,还晓得打探一下事qíng的前因后果。您老书读了大半辈子,竟还如四五岁幼童一般,听风就是雨?”
huáng远德一个五十多岁的认了,被贾赦的连番质问气得chuī胡子瞪眼。
皇帝也是头一次见到贾赦这样咄咄bī人,觉得挺新鲜,就多看了会儿热闹。
huáng远德受不住被贾赦这样羞rǔ,忙拱手请皇帝评理,“请圣上明鉴,臣只是就是论事,贾大人却数番出言侮rǔ臣。”
“huáng大人谬赞了,您被骂几句尚知道抱委屈,我险些被人诬陷个诛九族的罪名,却不能还嘴了,这是何道理!”贾赦冷笑。
他与真颜太子的来往再三谨慎仔细,怕得就是会有这样的诬陷传出来。而今偏偏还是来了,贾赦怎可能大方容忍huáng远德这种存心恶意攻击自己的人。他今天就是要让huáng远德明白,他不好惹。回头这件事闹出去了,便更好,刚好也能让满朝文武明白,想参他贾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贾大人,我可没说要参皇上诛你九族!”huáng远德胡子抖得愈发剧烈。
“那huáng大人当众指出我与真颜太子来往密切的目的,是单纯心怀好意地赞美我了?”贾赦勾唇礼貌xing的微笑问。
“这……”huáng远德噎住。
屋内另外两名一直不敢吭声的礼部侍郎,全程紧闭着嘴。这会子都有点忍不住,嘴角抖了又抖,压抑着,就怕不小心笑出声来。
皇帝自然不用忍,他此刻脸上已经有很明显的笑意。他让贾赦先说说,这送点心的经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赦便把衡峻送香包,贾母还礼,衡峻又再还礼的经过,详细说与了皇帝。
“臣那天本不想进行宫,是真颜侍卫告知臣,衡峻衡萌兄弟俩在行宫里打了起来,臣出于礼节,便不得不去劝架。”
皇帝听了解释后,觉得其中没什么毛病,再说贾赦做事他是久经考察的,他自然十分信任。皇帝遂从中说和道:“朕看这件事是huáng爱卿误会了,贾爱卿家财万贯,哪用得着因为两盒点心出卖自己。真颜太子出使我大周,大周朝臣自该尽地主之谊,既然客人要求合qíng合理,岂有拒绝之礼。”
huáng远德忙应承称是,转而便硬着头皮,不得不对贾赦道一声歉。
贾赦淡然一笑,“还望huáng大人今后谨记今日之教训。”
huáng远德见贾赦面对自己的抱歉,竟然一点都客气,还又警告了他一句。huáng远德气得真想扯住贾赦的耳朵好生教育他,告诉他什么是接受人家道歉的基本礼节。但此刻因在太和殿内,当着皇上的面儿,他只得压抑着。
皇帝倒是心qíng挺好,再问贾赦:“衡峻衡萌兄弟刀剑相向,衡萌还伤了他兄长,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
“当时臣所见到的qíng形的确如此,但这其中是否有其它的猫腻,臣便不得而知了。”对于衡峻兄弟俩的事,贾赦说话很谨慎,留有余地。
皇帝遂问贾赦何故出此言。
贾赦:“臣只是觉得两位皇子都不太简单,鉴于两国之前结下的宿怨,加之真颜人素来狡诈jian猾的本xing,当下一切事qíng都不可随意相信。”
“你倒是真的谨慎。”皇帝叹道,他转而蹙眉沉思片刻,再问贾赦,“早就听闻真颜太子衡峻有意拜你为师,但被你给拒绝了?”
贾赦承认确有这回事。
皇帝大笑几声,感叹衡峻倒是真有胆量,明知道贾赦在大周是十分手宠信的朝臣,竟然还会坦率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朕看这位真颜太子倒是没你所想的那般复杂,大概是真的处境困难,地位岌岌可危,才会有此下策。这次他来出使我大周,怕是想保住他太子的地位,特来求助的。至于衡萌,紧追他兄长而来,所带的侍卫又比他兄长数量多,也更为jīng良,怕是就为了阻止他而来。而且朕听说衡峻在前往京城的半路上,还被人暗算伏击过,这绝不可能是普通山匪所为。衡峻这人也算聪明,根本不可能蠢到用这种已经失败过一次的招数,再来对付我大周。”
huáng远德忙应承称是,他也觉得如此。屋内另外两位礼部侍郎也附和,表示他们礼部的人在与真颜两位皇子接触的过程中,都明显感觉到了衡萌的嚣张恣意态度。且衡萌几番为难bī迫衡峻太子,丝毫没有弟弟敬畏兄长的礼貌德行,可见衡萌早就视衡峻为眼中钉,有意除之而后快。
皇帝点了点头,礼部的大臣们所言正中他的心思。“而今你们看,真颜两位皇子的内斗,我大周是否要cha手?”
“真颜皇子内斗,于我们大周来说的确是好事。只是臣瞧着衡峻太子明显处于劣势,被衡萌欺rǔ的步步后退,却毫无招架之力。而今他们还在大周的国土上,衡峻太子尚可凭身份做个纸老虎,压制一下他的弟弟。但只要出了大周国土,衡萌仗着其父王的宠爱,很快就可以把他的眼中钉处之而后快了。”huáng远德随即向皇帝奏报他近段日子打听来的真颜皇族内部的qíng况,从衡萌的身份条件到其受大阳可汗的宠爱程度,都足以说明衡峻处在一个非常劣势的qíng境下。
“这样下去,用不了几年,衡峻太子必败。而且这内乱恐怕也乱不起来,因为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根本不够彼此对打的条件。”
皇帝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这时候两位礼部侍郎也表示如果衡萌继任为太子,凭他残bào的xingqíng,只怕大周大阳两国以后会永无宁日。
贾赦面无表qíng地听着这些,转而去观察皇帝的态度。
皇帝听了这话后,沉思片刻,便略有了另外的想法,不过他自己却没有明点出来。
huáng远德见状,忙表示:“臣觉得,大周倒是可以从中助力衡峻太子一把。若得幸扶持衡峻登基为可汗,他但凡有点良心,出于感恩,必定会作为邦国一生臣服于大周脚下,不会再与大周对战。退一万步讲,便是他丧尽天良,忘恩负义,又想和大周对抗,我们出师有名,他出师无名,将来战场对峙他们也势必占下风。便是不幸被衡萌太子赢了,咱们也算趁机好好在大阳国内搅和了一通,让真颜族和大阳国内部因内乱而损耗国力,只怕二三十年内他们都再没能耐侵扰我大周!”
huáng远德说的慷慨激昂,皇帝也觉得颇有道理,直叹此主意好。
“只是要怎么帮,得好好想想,别叫人抓了咱们大周多管他国闲事的把柄才好。”
“这种事儿最好等他们真颜人自己主动。”huáng远德说罢,就别有意味的看向贾赦,“而今正好有现成的一桩,倒不用圣上再想办法了。”
皇帝也看向贾赦,顿然大笑起来,“恩侯真乃朕的福将,正是如此。那衡峻刚好想拜你为师,这正好是可利用之处。你这几日多和他接触,便等他再开口的时候,就顺势答应他。”
贾赦正要说话,huáng远德便先开口了,跪在地上高呼皇帝圣明。站在他后面的两名礼部侍郎见状,也跟着跪下喊。
皇帝哈哈大笑起来,转而看向贾赦。
贾赦便也跪下了,没说什么。
从太和殿出来后,贾赦便直奔御史台,将大周朝闻的印刷事宜吩咐下去后,转即就沉着脸站在窗边,不吭一声。
梁乐云端茶进门,立刻感受屋子里压抑骤冷的氛围。他轻轻地踮脚进门,把茶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便默默告退。
出门了,把门关上,梁乐云才大大地松口气。
“出什么事了?”秦中路见状,好奇过来问。
梁乐云摇头,表示贾大人现在心qíng很不好,不能招惹。
秦中路有些担心,转即打发小吏去打听,只打听到了贾赦唇枪舌剑对峙huáng远德的事,秦中路禁不住高兴地为贾赦叫好。真没想到huáng远德这个嘴巴毒最会倚老卖老的人,也会有在嘴上吃瘪的一天!但这不该是让他们贾大人生气的事,可别的事qíng秦中路也没有打听到。
再说huáng远德,从太和殿出来之后,便气呼呼地一拳打在墙上,“老夫为官这么多年,还第一次见到像贾恩侯这么刺头的混账,敢不敬老夫,骂老夫是——气煞我了!”
礼部侍郎白学明忙劝慰huáng远德:“大人在家修养半年,可能还不知道朝中的qíng形,而今这贾恩侯就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说什么是什么,是满朝文武谁都不敢得罪的人物。便是宋大人对他,那也是哄着来得。”
“什么,连宋慕林也赏脸给他?”huáng远德一脸震惊,转即直叹完了完了,这大周要完!
白学明看看四周,忙搀扶住huáng远德,劝他注意言词,这种话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可是会落罪在头上。
“我一把老骨头,怕什么!这个贾恩侯,我是早有耳闻,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山易改,功本xing难移,皇上信任这么一个jian佞,早晚有一天,只怕……咳咳!”huáng远德说到气愤之处,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学明忙为他顺气,捶后背。
huáng远德红着脸道:“老夫这一辈子活得有棱有角,临到老了,岂可能屈于jian佞的yín威之下,成了碌碌无为随波逐流之辈。”
“是是是!”白学明忙用略带哄人的口气劝慰huáng远德。
……
宋奚听说了太和殿所发生的事qíng后,便立刻动身来御史台找贾赦。
秦中路正好出门,碰见迎面走过来的宋奚,连忙行礼。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在御史台看见宋奚了,倒是有些兴奋,遂话也就多了一些,顺便跟宋奚说明,贾大人刚刚从宫里回来后的qíng绪如何。
宋奚点了下头,心里也有数了。他打发走秦中路,便推门进屋,果然瞧贾赦的身影默默矗立在窗前。
“客人来了,礼数在哪儿?”
“你不是客人。”贾赦立刻回道。
宋奚见贾赦还能立刻回答自己的话,知道他十分清醒,且理智还在。便放心的笑一声,兀自在桌案边坐下来,让贾赦讲讲今天在太和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qíng。
“皇上看好衡峻,有意掺和大阳国的皇储之争。他让我答应衡峻的请求,做衡峻的先生,教他治国之道。”贾赦回过头来,便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坐在宋奚对面。
宋奚闻言,忍不住又笑一下,“就你,还治国之道?怎的不求我,好歹我的才德在大周也值得一提。”
“大概他是觉得我更有才gān,而且你不好招惹,不好骗。”贾赦推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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