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个人追他出来。
窦聪不知为何,心里竟莫名的有一点点失落。转即他就觉得自己这想法不对,还是早些回长公主府为好。
窦聪出了宁荣街就觉得腿有点发酸,奈何身上没有什么银两,他带来的小厮们也都被那些禁军给押走了。没车没马也没人,他随身也没有钱,只能自己慢慢徒步回去。窦聪好容易走了大半个时辰,到了公主府,却见公主府大门紧闭,一个人都没有。窦聪冲上去敲门,大喊开门,半晌没有人应。
窦聪恼火了,用脚踹,“小爷我回来了,还不快给我开门!”
哐哐踹了很久,窦聪终于听到里面有缓慢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俩小厮开门,却只把门开了一条fèng,见到果然是窦聪,个个面带慌色。
“混账,快开门让我进去。”
“求大爷饶了小的们吧,您就好好地在荣府呆着就是,求你千万不要再回来了。小的们刚得了吩咐,若是敢放大爷回长公主府,必定人头落地。”俩小厮说着就惧怕的哭起来,对窦聪又说了一声对不住,便连忙把门关上了。
窦聪忙继续拍门,结果一直得不到回应。
窦聪转而就去角门和后门,但最终得到的结果都一样,都是门紧闭,没人愿意给他开门。
窦聪仰头看着公主府近两丈余高的院墙,自己是没有能力翻墙进去了,遂在门口跺脚撒火一阵儿,最终还是丧气的蹲在门口,想等着里头人出来的时候他再冲进去。然而这一等,到天黑也不见人出来。
天已经入秋,晚上凉,窦聪还饿着肚子,更觉得难受,蜷缩在角落里,越发觉得自己一个人凄苦,想起娘亲,便难受地落眼泪。对,他还有娘亲可找,娘亲瞧了他这副凄惨相,一定会心疼难受,回头好好替他收拾一顿贾赦。窦聪立刻起身飞奔朝宫门的方向,然他还没有走到通往宫门的主gān道上,就被守城的禁军擒获,抓入了大牢。
张赧听说属下报说抓了个小鬼,就跟他之前所描述的人很像。张赧不敢耽搁,立刻来看,一打两这孩子的衣着,再看他撒火的混劲儿,张赧就料知这一位必定是他姐夫所言的小魔头窦聪了。
窦聪一眼就看出张赧是个管事的,忙站起身,抓着牢门的木头就冲他喊:“喂,你过来!”
张赧真走过去问他有什么要说。
“快把我放了,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长公主府的窦大爷!”窦聪挺胸抬头,很有气势道。
张赧无奈笑,“别chuī牛了,深更半夜的朝宫门那边跑,我看你就是活腻了,就不怕被守宫门的侍卫把你乱箭she死?”
窦聪冷笑,“我的身份尊贵,谁敢!”
“身份尊贵的,会一个人大半夜在街上乱跑,连个座驾、随从都没有?”
“我……”窦聪吃瘪。
张赧:“我劝你别再胆大的往宫门跑。贸贸然然小命都会没了,还能指望见谁。”
窦聪立刻警惕起来,打量张赧:“见谁?你怎么知道我是去见人?”
张赧愣了下,没想到这小鬼竟然会这么机灵的抓住自己话里的漏dòng。
“自然是猜的,不然你大半夜往宫门那边跑gān什么,难不成卖豆腐?”
“你是贾恩侯的人?”窦聪冷笑问。
张赧再愣,忙摇头嘲笑窦聪胡言乱语。
窦聪一直保持冷静的面容,死死地盯着张赧,“你骗不了我,你就是贾恩侯的人!”
窦聪说罢,便气愤的让张赧放他出去。张赧不放,窦聪便把头往墙上撞,要自尽。
张赧很怕这小祖宗伤着,无奈之下,只好解释道:“我不是什么贾恩侯的人,他只是jiāo代给我,可能在巡逻的时候遇到你,让我嘱咐属下不要鲁莽伤了你。”
“你以为我会信?”窦聪冷笑一声,便大叫要出去。张赧被他尖锐的吼声闹得受不住了,真开了牢门放他出去。
离开禁军大营之后,窦聪就一直低着头慢慢走路,耳朵不时地竖起来听听四周,穿过两条街之后,他果然听到身后有些微弱地响动,而且一直跟着他。
窦聪冷笑一声,一口气跑回荣国府拍大门。
西角门这时候开了,从里面走出一婆子,挑着灯笼,很恭敬地给窦聪行礼,“窦大爷既然玩够了,就请尽早回房歇息。”
窦聪听这话怔了一下,他没想到这时候他回来,还有荣府的人愿意恭敬地对他,而且瞧那婆子开门的速度,应该是在此等候了很久。窦聪转即见那婆子回身伸手,请他进角门。窦聪从她身上闻到了一股饭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饿着肚子的关系,总觉得很好闻,而且婆子身影蹒跚等待她的背影,也很让他莫名心酸。
窦聪本来满脸声讨的愤怒qíng绪,因此渐渐消退,整个莫名的安静下来,乖乖跟着那婆子进了屋。
印婆子推开东厢房的门,笑着跟屋子里的丫鬟说人回来了。便有两名换作细雨和chūn风的丫鬟,连忙过来搀扶窦聪进门,一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伺候他更衣。印婆子又问窦聪有没有吃东西。窦聪摇了摇头。印婆子忙去厨房端来热乎的饭菜。
“特意给窦大爷留得,就怕你出去回来肚子空着,夜里ròu不好吃多了,容易积食。大爷就吃点鱼,多吃些菜,对长身体也有好处。”印婆子憨笑道。
窦聪抬眼看一下印婆子,也不吭声,便接过她递来的饭碗,低头乖乖吃起来。他吃饭的时候一点声没有,自己夹了很多绿叶菜放碗里,只吃了一口鱼ròu。把饭吃gān净了,窦聪便漱口,净手。
印婆子这时候铺好了chuáng,待chūn风伺候窦聪沐浴后,印婆子便哄着他在榻上睡。
窦聪全程没听到印婆子提一声他们老爷,这会儿躺下来,却有些忍不住。
“是他让你这么伺候我的?”
印婆子慈爱地笑看窦聪,劝他别多想,赶紧睡。窦聪死拽住印婆子的衣角,不许她走,眸子若晨星般亮晶晶的盯着印婆子。
印婆子看眼那边的chūn风和细雨,摆摆手打发她二人先去,方对窦聪道:“我家的老爷,我自然不会说坏话,说好话恐怕窦大爷又不爱听,何必呢。”
“好话就好话,你说吧,我听着。”窦聪倔qiáng道。
“窦大爷您是调皮了些,但在老爷眼里,始终还是个孩子。你别看老爷面冷,但却是这府里最心肠热的。窦大爷这xing儿,说句实话,满京城恐怕没谁家受得了的。我们老爷的倔xing子恐怕大爷也有耳闻,老爷要是真想推辞圣意,真会有一百种法子拒绝不让你来。这非亲非故的,却揽下教养大爷的这份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为什么?”
“呵,能为什么,为了多挣点官儿做呗。”窦聪冷笑道。
“大老爷前些日子刚被封了侯爷,圣宠正盛,以后也不愁接连立功的事儿。您凭良心讲,教养您,真是个轻松容易,立功好活儿?”印婆子反问。
窦聪垂下眼帘,蹙眉想了想。印婆子说的没错,他犯了事,惹了太后和皇帝都对他厌恶,生了戒备之心。其它那些亲戚就更不必说了,便是不知qíng他的所作所为,也一样会个个躲着不敢养他。
自己还真是个招人嫌弃的人物。
印婆子拍拍窦聪的手,“老爷知道窦大爷是个嘴狠心善的人,便是大爷先前做错了那事,也并非是真有坏心。这错就错了,只要以此为警示,记住这个教训,端正心思,将来反而会走得更长远。”
窦聪闻言不禁动容,转而反应过来,对印婆子冷笑,“你们主子还真会想招,派你来游说我。”
印婆子颔首不语,也不争辩。
窦聪把头埋在被里,“我要睡了。”
印婆子便在桌上留了一盏油灯,方退出门。
次日。
贾赦起chuáng穿戴整齐之后,便听印婆子回报了昨夜的qíng况,转而见东厢房还没有动静,贾赦笑了下。
“传饭吧。”
用饭毕,东厢房那头还是紧闭着门,没有一声。
印婆子便问询贾赦今儿个白天该如何应对窦聪。
“他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想开,只要是不犯浑,尽量细心伺候着。”贾赦顿了下,接着吩咐道,“他爱吃糖皮糕,鸽子蛋,备一些。园子里的月季花,挑些好看的折一些每天放在他房里。”
“这是?”印婆子不解问。
“听闻长公主爱月季,想来他念着母亲的时候,看着也是个念想。”贾赦道。
印婆子忙应承。
贾赦喝了口茶,斜睨后窗一眼。
鬼三进门,小声和贾赦道:“人走了,刚跳窗回了自己房间。”
印婆子闻言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不禁叹道:“这孩子还真是调皮。”
管家徐安这时候进门了,请安后,问贾赦:“这窦大爷的教书先生怎么定?”
“让他和琮儿一个先生便是。”贾赦道。
徐安愣了下,“老窦大爷xing子厉害,出身高贵;三爷憨厚,又是庶出,这俩人凑一块的话,只怕三爷有的苦吃了。”
贾赦:“你懂什么,便是憨厚的,才合他口味。”一山不容二虎,两个聪明的在一起才容易打架。
窦聪xing子伶俐,有些城府心思,但本xing不算太坏,而且他是个最怜贫惜弱的人,越是笨的弱的,他对待的态度越温柔。反而是那些看起来厉害刚硬的,容易激发他火爆xing子,顽抗到底。
贾赦临走前,嘱咐印婆子如果出现意外qíng况,就打发人去御史台通知他。
今日,贾赦在御史台安稳坐了一天,一切还算风平làng静,窦聪那边果然安稳了一些。
贾赦回去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林府,得知黛玉倒是不咳血了,但病还是不好不坏的,心qíng便沉了几分。
“琴继续弹了么?”贾赦问林如海。
林如海怔了下,“这两天大理寺有些忙,我本以为红雪莲对她有……”
贾赦让林如海不必说了,只嘱咐他:“从今天开始,别断。不要以为你的琴声不能治你女儿的病,能治,且很有可能比红雪莲更有药效。”
林如海又怔住,虽然很不解,但还是应承了贾赦的话,同时心里也觉得羞愧。
“对了,有一事还是该和你说,虽然你家老太太特意打发人嘱咐,要我不要告诉你。”
第124章 第一狗仔
贾赦:“何事?”
“宝玉昨儿个来了,到府里略坐了坐。不过下人有我的嘱咐, 没想让见黛玉。老太太后来便打发人来说, 让我暂且不要把此事告诉你。”林如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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