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我这人就怕后悔,所以从不做后悔的事。”
贾赦说罢,便转身往游廊深处去。
警幻瞄一眼贾赦,动了动嘴,想叫住他,却又不想如此不要面子的喊他。顿了顿,她终于赶在贾赦走更远的时候,开口了,“贾恩侯,那宋慕林的身份费非同小可,你凡人命,配不得他,便是硬配,时间久了,也是魂飞魄灭,难存于三界。你若听我的话,你们倒还能有一世欢好,倘若不听,别说下辈子了,你这辈子都活不到头!”
贾赦顿住脚,侧身斜眸看向警幻。
警幻缓缓踱步而来,依旧一副高傲之态,“疯道士给你的药,想来你也检验过药效了,那并不是要人命的,不过是饮下去,要人恢复本体罢了。你而今所结实的那人,却不比从前那个宋慕林,我相信以你敏锐地心思,必然早就发现端倪。给他喝下去,一切都是前状,我自能保你二人恩爱白头。若不信,倒是可以立个字据给你,我愿意以仙根起誓。至于下辈子,人各有命,想来你也不会在乎。”
警幻说着,便自嘲笑了笑,“起誓你们凡人最叫人羡慕地,便就是每一世可以经历不同的命。像我们这些仙家,整日居住一处,喝着露水,望着九重天空,到底没什么趣。”
贾赦yīn冷地看着警幻,对于她那些无聊的慨叹无感,只问了一句:“宋慕林到底是谁?”
话毕,却见警幻表qíng有些微妙,贾赦意yù再细观察,就发现天旋地转,目眩至极,接着便有突然从天上坠落之感。
贾赦再睁眼,自己依然躺在先前安睡的榻上。贾赦伸手摸一把额头,却发现在自己手上多了个纸包。
“睡醒了?”纱帐外传来宋奚低沉的嗓音。贾赦隔着帘子,隐约看到有个身影走过来。他顺手把要把塞到枕头下面。
宋奚挑开帘子,笑着看贾赦,“你今儿个倒是睡得久,必定是这两日cao劳过度,疲乏所致。我叫厨子特意熬了补气的汤给你喝,这会子起来正好。”
“烦劳你费心。”贾赦道。
“跟我何必客气。”宋奚一手轻轻地覆在贾赦的手背上,探头在他嘴上轻碰了一下,便笑着拉他起chuáng。
用过饭之后,二人各奔东西。宋奚自然是去武英殿,贾赦则去了京畿府。
到了京畿府后,贾赦又问了一下胖道姑的qíng况。柳之重等对胖道姑进行了再一次的审查,发现这厮果然是不记得之前自己闹事的经过,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贾赦再一次提审胖道姑,问了两句,确认她没有作假说谎之嫌,便吩咐柳之重等对其从轻处置。这之后,贾赦便回了荣府,乔装一番后,瞧瞧走地道,从荣府后街一处民宅内出发,带着糙帽,坐着驴车出门。晃晃悠悠过了军队所设的关卡之后,便有接应贾赦的侍卫过来,随即一同骑快马直奔玄真观。
三日后,蒲柳县县令呈送给太子爷一块从地里刨出的石碑,上面有四句话。大概意思是便是说‘紫气西来,独异于众,入主紫薇,四海皆平’。
朝堂有人觉得这石碑有错,太子生于京畿,怎么也不能算西,遂有人责怪这石碑有假。但太子穆瑞辽见之,却大悦,心想这必定是天命了。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从西边来,却被这石碑说中了,果然是天意。
不过而今老皇帝还在,太子便是掌权,也不敢太过招摇,名义上叫人毁了石碑,也在朝廷上口头训斥了蒲柳县县令张开驰。
但在这之后的第二天,户部侍郎刘忠良便告知奏报太子,蒲柳县县令竟然想开灯火节来酬谢神明,太过可笑。穆瑞辽当时并没说什么,之后私下里叫人查问,得知这石碑是在火堆燃尽之后显现的,既然是神仙显灵,穆瑞辽自然要好生诚心还愿才行。遂立刻下令,应允了张开驰在蒲柳县举办灯火节的想法。穆瑞辽为此还另找了借口,只说去年蒲柳县丰收可喜,今chūn自该酬谢神明,好生庆贺一番。穆瑞辽甚至还亲自嘱咐亲信,督促工部运送了大量的烟花前往蒲柳县。
三天后,蒲柳县便开始了持续九天的灯会庆祝,家家户户夜不熄灯,每天都有pào仗从四面八方齐鸣。
这几日轰隆声不时地或远或近地响起,倒是叫满县的百姓们渐渐都习惯了。
九日后,蒲柳县灯火节结束,茫北山疏通山dòng一事,也随之进展很大。贾赦得空去瞧了qíng况,好在贾敬等人把火药空置的很好,加之山体本身就有一处山dòng,从此基础上挖掘开凿隧道,便容易很多。
“现在只需要再有半月,这山dòng就差不多能成了。”贾敬捻着胡子,笑眯眯对贾赦道,“还多亏你提出在石头上凿dòng诈山的法子,我们试了小半月,倒真从中掌握了要领。先前还不懂这火药除了打仗炸人,还有什么用处,而今倒是见识了,不枉我们几个那般费心。”
“这今后大周是晴是雨,可就要仰仗敬大哥等人了。”贾赦冲贾敬拱手之后,便笑着和几人在山中糙棚内用了饭。而今是早chūn,天气可并不暖喝。贾赦因怕他们和工人们冻到,特意叫人暗中运了很多碳过来给他们取暖。
“这山中人多,想要完美掩藏根本做不到,你们尽量掩人耳目。至于外头,我会在百丈远外拉出一条守卫线,阻挡闲杂人等上山。至于山外那些百姓们,jiāo代张开驰帮忙,尽量叫他找些借口震吓百姓们不可上山。”
贾敬等点点头,觉得贾赦如此安排已经很完全了,他们都很放心。
因太子一直派人盯着自己,贾赦便是打了掩护,也不可在外逗留太久,遂别了贾敬等人,立刻启程回京。
到了荣府后街后,便还是走了地道,回了荣府。他才刚现身,便见猪毛急急过来报说:“老爷,真颜太子已经再此等候小半个时辰了。”
第174章 第一狗仔
贾赦打湿了头发,用热水熏脸片刻, 才去见了衡峻。
衡峻打量贾赦, 听闻荣府的家仆说他们主子正在沐浴, 故而无法相见。而今一瞧,倒真如此, 头发还湿着,脸也有些红,像是刚从满是热水的浴桶里出来的模样。
贾赦立刻问他此来何故。
“怎么, 便是没事可说, 贾大人便不欢迎我来了?”衡峻反问。
“倒没有, 不过殿下突然造访,我却没个准备好好相迎, 倒是怠慢了, 不合礼数。”贾赦道。
“殿下素来是慡快人, 今日也开始绕弯子了。”贾赦微笑着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回答道。
衡峻哈哈笑起来, 接着便目光如炬地看着贾赦,“贾恩侯啊, 说实在的, 你什么都好, 一身才华, 就是这xing子生硬, 叫人不敢靠近。别怪我说话难听,你这xing子在朝堂上可不吃香。这世间哪有那么多非黑即白的事,史书上的东西从来都是由胜者来书写。”
“殿下今日便是来提醒我此事?”贾赦反问。
衡峻又笑, “自然不是如此。今日我来是有一事想向你求证,我弟弟这些日子有些奇怪,不仅不听话,还总是监视我。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授意?”
“殿下何故以为我一名普通的大周官员,可以随意去命令一名真颜皇子?”
衡峻愣了下,随即道:“他对你很敬仰。”
“这天下敬仰我的人不在少数,若这些人都做些什么新鲜古怪的事,便都要我来负责,我何其无辜啊。”贾赦觉得好笑不已,斜睨一眼衡峻,满眸不满。
二人互相看了片刻,尴尬紧张的气氛便被衡峻慡朗的笑声打破。
“瞧瞧贾大人,刚不过是一句戏言,你倒认真了。”
贾赦:“不知道殿下可否容在下说一句实话。”
衡峻:“贾大人不必客气,我早说过,你我不必拘礼。”
贾赦:“殿下贵为太子,常出戏言可并不是一件好事。”
衡峻轻笑一声带过,只把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母树大红袍,滋味浓郁,回甘无穷,果然是好茶。倒没想到,能在贾大人这里饮到这般好茶。”
“是么,我不懂茶,这东西是前儿个宋大人差人送过来的,今天第一次泡。这么说来,倒是殿下有口福了。”贾赦回应道。
贾赦虽然是主人,但对于他这位真颜太子来说,地位毕竟低一等,竟然有刚刚在上的语气提醒自己有口福了。衡峻一听此话,自然是意料到贾赦是在对他彰显气势,笑了笑,便佯装饮茶。
屋内稍作安静之后,衡峻又再次开口,“贾大人这般锋芒毕露,势必会得罪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因当初和你家大人还算投缘,我便不计较了。今日我来,说舍弟一事次要,本是要有心提醒贾大人,还想着将来大阳和大周永世jiāo好。贾大人可以来我们大阳一遭,教一教我治国之道,辨人之术。而今看来,是我自作多qíng了,贾大人告辞!”
衡峻话毕,便面色肃穆,显然是一副被贾赦惹毛的神态。
贾赦只起身,拱手让了让,接着便略送了送衡峻,全程没有表现出任何歉意和热qíng来。
衡峻出了荣国府之后,便冷着脸骑上马,带着属下们一路狂奔至自己的行宫。回房前,他见衡萌正在他屋前后徘徊,嗑着瓜子。便是和他四目相对,衡萌也不觉得尴尬,就嘿嘿笑一声,该gān什么还gān什么。
“你这是gān什么?”
“无聊,要么和我聊天,要么就别管我。”衡萌吐了一口瓜子皮,扬着下巴,态度傲然地靠在窗边。
衡峻嫌弃地打量衡萌,蹙起眉头:“瞧瞧你什么样子,哪有一点真颜皇子的架势?”
“真颜需要皇子么,有你一个太子就足够了。”衡萌对衡峻翻了个白眼,便翻身坐在廊下,继续吃瓜子。
衡峻无奈地叹口气,也不多说什么,背着手进门,转身就要把门关上。衡萌见状立刻冲进来,歪着头质问衡峻大白天关门做什么。
衡峻无奈之下,伸胳膊示意衡萌:“我要更衣,你若不介意,大可以亲手来。”
“流氓。”衡萌转身就跑了。
衡峻望着衡萌绰约的背影,不禁失声笑了。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叫人一看就透了。
衡峻关上门,便更衣从后窗出,骑着快马去见穆瑞辽。
穆瑞辽早在楼内等候多时,见衡峻才到,不禁埋怨。
弼柏见状,禁不住替他家主子抱不平,“殿下是真的做殿下了,便忘了自己的出身。您可得记清楚了,当初您是托谁的恩qíng才有今日。”
穆瑞辽狠狠瞪一眼弼柏,侧过身去,冷哼一声,自是不服弼柏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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