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区别?”宋奚问。
贾赦:“我的消息网只用在于发现问题,及时上报,主要起监督作用。你指的那种事毫无目的刺探,需得大量的密卫和大内高手才能做到。”
宋奚笑了笑,附和贾赦。他说什么都很有道理。
“能够威胁使得大理寺卿自尽的人物,必定身份显赫,保不齐还是皇族,哪里是我下面这些三教九流的小人物所能招惹的。不是我不想做,是这件事我没能力担,估计你可以。”贾赦道。
“难得你认可我一回,罢了,这件事我回头会主动跟皇上请命。”宋奚冷冷地眯起眼睛,看来他不得不彻查了,怕只怕真相会令人心痛,皇帝到最后反而会后悔了。
贾赦:“那就多谢了,不然我自己解释也行。”
“你太客气。”宋奚拍了下贾赦的肩膀,便去了。
大理寺卿一案便是他不进宫,皇帝也必定会召见他,不如尽早去陈qíng。
贾赦还等候在原地,见那仵作出来之后,贾赦忙唤他过来。
贾赦从袖子里掏出一颗药丸来,让仵作帮忙看看是什么东西。
仵作闻了闻,然后道:“还要看服下后症状如何,才好准确判断。”
“你叫什么?住哪里?”贾赦问。
“下官魏清东,住在城西蔡家巷内。”仵作忙回答道。
“你先拿回去验看,想看症状的话,可以找些老鼠试试。当下就这一丸,你省着点儿用。回头若还能弄到,我再给你送去。”
贾赦嘱咐完,便回了荣府。
薛家刚到荣府没多久,正在老太太房内热闹。贾赦没管这些,只打发人嘱咐王熙凤,别把梨香院腾错了人。
王熙凤自然明白,就命人将梨香院隔壁的翠竹院收拾出来,一旦薛家人有意留下,就把这处院落暂供给薛家人使用。
这翠竹院原来就是一片长着竹林的地方,老太爷清修时,便是因喜欢梨香院隔壁的这处竹林清幽僻静,可怡人心脾。后来老太爷走了,这处竹林恣意疯长,欺塌了梨香院的院墙。贾母也不想睹物思人,便命人把林子都铲掉,盖了一处四四方方的小院儿,就是准备来客时供客人居住,不过若是给一家三口住却是小了一点,也没有梨香院jīng致。
王熙凤见老太太对薛家还算热qíng,念在薛姨妈是自己亲姨母的份儿上,特意叫人换了些能上台面的家具。谁知王夫人打发周瑞家的特意去查验了一翻,不甚满意,还是让王熙凤安排梨香院。
王熙凤可不应。
“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这梨香院给林姑父留着是早就说好的事儿,老太太也应承了,我哪敢擅自做主。你们太太若是不满意这个,还要麻烦她去跟老太太回禀一声,我这里才敢动。”
王熙凤笑意盈盈地说罢,就拿别样意味的眼神目送周瑞家的离开。她料定王夫人此刻不敢拿此小事打扰老太太,毕竟元chūn的婚事她还指望着老太太能全力以赴,总是求,她老太太跟前说话便就会没分量了。
片刻后,周瑞家的就回来了,“二太太说既然是这样,那便好好的布置翠竹院才成。薛家毕竟是皇商出身,见过世面的,别叫人觉得咱们怠慢了他们。”
“二太太说得极是呢,怪我欠考虑。”
王熙凤听出来了,王夫人这是嫌弃她之前叫人在翠竹院的摆设不够值钱。遂笑着敷衍了周瑞家的,转头就吩咐下人去撤换掉翠竹院原来的新家具。将原本那些摆在梨香院的旧物,都死去老太爷用过的,替换过去。好歹样样jīng致,叫人挑不出错儿来。
周瑞家的还当王熙凤上了心,回去禀告王夫人,“院子虽小点儿,但二奶奶保证里面的物什会布置的样样jīng致,不会让太太丢了脸面。”
王夫人闻言还不甚满意,冷笑埋怨王熙凤认了新主子,“她而今的眼里哪有我,只知道拍他们老爷的马屁了。”
“今时不同往日,琏二奶奶素来是个八面玲珑识时务的,咱们也没法儿说她什么,尚还晓得孝敬太太您已经难得了。”周瑞家的近来得了王熙凤不少好处,此刻也便忍不住偏帮王熙凤说两句。
王夫人叹口气,到底还是怪自己光景惨败。还是该想办法尽快筹钱,还回到公中去,叫贾赦再没有把柄拿捏她。可这钱又不是海水cháo来的,哪那么好赚,最快的指望也就在元chūn身上,实在不行也可跟薛家借……
贾赦回到书房后,就在本子上写了王子腾和大理寺卿的死因、时间和地点。他琢磨了会儿,想不明白,主要是涉案的线索太少了。不过这两人如果都是被同一伙人所害,必定有共通之处。若去吏部调出两人的档案,仔细研究一下他们的过往,或许会有一些蛛丝马迹。
贾赦把两个人的名字圈上,然后画箭头到同一点,写上“档案”二字。
“大老爷,薛大爷来拜见您了。”冬笋在书房门外喊道。
贾赦呷了口茶,方起身出去。
薛蟠早侯在荣禧堂了,见贾赦进门,忙笑着行礼。
贾赦打量薛蟠jīng神十足,笑容可掬,问他怎么忽然进京。
薛蟠的笑立刻转为尴尬,“便是想串串门子,走动走动。”
“哦,原来如此。我还当你是躲灾难来了。”贾赦道。
薛蟠听这话真笑不出来了,尴尬的耷着脑袋,一时着忙的都不知道该把自己的手往哪里放。
“可巧了,我最近刚在某位王爷府上结识一位专治不举的大夫,要不要请他给你看看?”贾赦问。
薛蟠脸腾地红起来,转而又变得惨白。他没有想到赦老爷连他不举的消息都知道,这下他真的无地自容了。
屋子里气氛尴尬了好一会儿。
薛蟠才恍然想起来,他还没有好好回答赦老爷的问题,慌忙急躁地磕磕巴巴地解释自己没有问题。
贾赦:“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有问题。行了,你若是要跟我装傻,我便也不多问了。得空就找你琏二哥玩,他在这方面儿的jīng力比你旺盛多了。或许你们二人切磋一下,还能取长补短。”
薛蟠窘迫至极,再三解释,见大老爷之露出一副“我理解你”的微笑,料定他是肯定不信自己了。薛蟠一着急,头上冒了许多冷汗。他很怕自己再白白落个不举的名声,不甘心,却又解释不清。身上不止发虚汗,还头脑发晕起来。
薛蟠最后从荣禧堂出来的时候,中衣都已经湿透了,是被两个下人搀扶着回了翠竹院。
薛姨妈刚和宝钗品评完这翠竹院,见薛蟠这幅样子回来了,忙问他怎么回事。
薛姨妈得知大老爷竟然知道薛蟠在金陵闹得传闻,忧心忡忡起来。
“这可怎生好,咱们从金陵躲出来,就是为了让你逃开那些流言,偏偏就……”薛姨妈急得流下眼泪来。
宝钗忙劝慰他不用如此伤心,“而今知qíng人也就只有赦老爷一个,好好解释让他住嘴就是。”
“怎么解释?我一说,他就当我是害臊狡辩,我是跳进huáng河也洗不清了。躲哪儿也躲不gān净!”薛蟠气急败坏的跺脚。
“那就告诉姨妈,请她去好好解释,求老太太帮忙说qíng?”薛宝钗出主意道。
薛蟠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薛姨妈坚决不同意,“你们姨妈跟大房关系闹得不好,此事若搁在那儿不管,那大老爷也未必多嘴说什么,但若她出头就必然变坏了。”
宝钗惊讶不已,“竟闹到这种地步?”
“你姨妈亲口跟我说的,不会有假。”薛姨妈忧心地解释道。
三人随即沉默了。
薛蟠环顾这院子周遭,不高兴道:“你看这院子,小小的,拥挤至极,一看他们就是有心怠慢我们,何必住在这儿受气,走了倒一gān二净。”
“糊涂!你舅舅出了什么样的事儿你忘了?你姨妈而今日不也住在东边的破院子里?这会子咱们离开,只怕还会惹得荣府没脸,以为咱们嫌弃他们。此番进京,本就是指望他们能成为咱们薛家的依靠,日后朝廷那边有事儿,尚还能有个亲戚说上话。再者说,这京城可是《邻家秘闻》的始发地,你一走,若被外头那些刁民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只怕咱们在京根本就落不住脚。”薛姨妈气道。
宝钗忙给薛姨妈顺气,转即怪大哥冲动不懂事。“而今我们进京受这样的委屈,是因谁!”
薛蟠瘪了瘪嘴,没话可说。
薛姨妈再嘱咐:“以后在荣府住着,你切记本分老实些,别被人家的大老爷抓着把柄,不然人家连本带利的收拾你,可有我们受得了。”
薛蟠蔫蔫地点头应承,感觉自己好似一只自由的鸟儿而今突然被关在笼子里了。
……
七月十六,便是齐王府那位孙大夫每月逢六出门的日子里。
贾赦一早就带着人去了宝福药铺所在的街上。
贾赦等就在药铺斜对面的包子铺喝茶吃包子,这家包子铺的包子味道一般,但白菜ròu丸汤很好喝,贾赦给每人叫了一碗。等二柱子吃完,就让他把躲在街角偷偷望风的猪毛替换过来吃饭。
猪毛颠颠跑回来,一见老爷吃这些东西,心疼起来,“老爷,是不是来得太早了,我们先来等着就是,害您要吃这些……”
“挺好吃的。”贾赦道。
猪毛塞个ròu丸子进嘴里,惊喜的点点头,意外地发现味道还挺不错。
贾赦转而对已经吃完饭的黑猪道:“我叫你查的这家宝福药铺怎么样了?”
“是个西域人开得,名下有商队,常年从西边南边弄些古怪的药材过来。平时往来店铺的人不多,但铺子已经开了十年了,据说有些老客户偏爱这里。满京城找不到的药,在他这里八成就能找到。”黑猪回答道。
猪毛:“古怪药材?听着就渗人,那孙大夫一准是从这里弄了什么怪药。还好老爷jīng明,那天没有真把药丸吃下去。”
“我看那个姓孙的连个正经大夫都不是,一听我说疑难杂症,眼睛都在冒光,恨不得笑出声来。”
贾赦叹完,转头看宝福药铺的那名店伙计,衣服尚可,但隐藏在裤腿下的鞋子却有些破旧不堪,一走起路来,就可见后脚跟的布磨得已经露出ròu来了。
“咱们的线人之中,可有人跟这个伙计熟悉。”
黑猪挑挑眉毛,示意包子铺的掌柜。
“让他找个借口,帮咱们把铺内的所有药都弄齐。钱多给些就是,我看那店小二很缺钱,多给点,封住口。让他把药分开做账,别叫他们药铺掌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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