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狡辩吗?”Cocker夫人的眼神迷蒙,“果然男人都像Clara说的那样,负心薄幸,忘恩负义呢。”
她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举起手上的枪瞄准,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飞鸟四起。
巫琮扬眸看了一眼飞鸟惊起的方向,脚下依旧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着前方走去,愈是向前,他就走得愈是慢,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叫人不知不觉间便会陷入美好的梦境之中,渐渐神魂颠倒,难以自拔,于幻梦之中做了妖魔的口粮。
靠近了。巫琮走得更慢也更小心,他现在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所有的气机都被牢牢锁在体内,和林间的糙木,地上的石头没有任何分别。
谨慎,再谨慎,青竹符笔落于掌心,不知是因为他的手太凉还是符笔太热,仿佛赤手握住了一团火,一路从手上烧到心上。
他已经踏足到了huáng皮子的感知范围之内,那种缭绕在空气里香甜到令人作呕的气息在他梦里不知重温了多少遍,鲜血,哀嚎,遍地láng藉,过往种种在他眼前走马灯似得闪过,脚下糙地渐疏,luǒ露出带些不详铁锈暗红的泥土。
墓里爬出来之后找了这么多年,这是他离huáng皮子最近的一次。
当然,他不可能做到走到对方身边还能让对方毫无察觉,他计算着自己每一步的距离,在对方察觉到不对的前一秒抬起手,袖间十余枚yīn火雷符齐出,瞬息间穿过林间,枝叶间被震下的露水落地之前,便有火光冲天而起,落雷如雨而下。
巫琮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学会了跟某些对手不要废话的道理,yīn火未熄落雷正盛之时悬腕起笔灵力流转,笔下灵力杂着朱砂如血蜿蜒扭曲成一个个玄妙的字符,烟气露水一般浸没于泥土消散于风中。
而后,无形的屏障将此处的一切笼罩,空气骤然如固体般凝滞起来,寸步难行。
巫琮生生截了这里的地脉,阻了此处的灵力流通,硬是封出了一个超翅难逃的囚笼。
透过火光巫琮再次看到了huáng皮子的身影,yīn火落雷之中它撑起一个乌guī壳似得防护罩,身影虚实不定,一双灯笼一样幽碧色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看着他,嘴角微勾仿佛一声冷笑就在耳边响起。
平心而论,huáng皮子的原型并不多么丑陋狰狞,反而颇为可爱,圆圆的脸大大的眼,一身huáng毛之间绒绒生着些白毛——huáng鼠láng每活十年便生一根白毛,逐年递增,跨过最后一道坎羽化成仙之时,全身huáng毛都会被雷火天劫化去蜕为霜雪之色。
可惜这只huáng皮子那具拥有着欺霜胜雪柔软绒毛的身体,早就在巫琮的最为恶毒诅咒之下化为枯骨。
现在用着的,大抵是它从不知哪里夺舍来的同族的身体。
yīn火渐渐熄了,天空中仍是乌云密布,落雷却是停了,方圆几里间被烧得寸糙不生坑洼遍地,焦黑的土壤中还能看见零星的火苗雷光,显出几分极危险的气息。
huáng皮子甚至没有等到火焰熄灭就已经向着巫琮冲了过来,落雷与尾巴竖起轻晃眼眸之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光彩。
巫琮揽袖抬腕,青竹符笔下流转的灵力扭曲空间崩解。
但是也就只有这方圆几里是这般模样,世界像是被划分为了两个部分,方圆几里之内一片láng藉,几里之外仍是那般郁郁葱葱,糙地上一根鲜明的分界线扎眼无比,只余下一半葱茏的糙木仿佛什么怪诞童话之中的配图,就连月光都照不进这片被划分开的区域,从地下,到地上,再到天空之中,无形的墙壁挡住了一切的流通。
墙壁之外月光如水微风徐来,墙壁之内天崩地裂雷火四起,空气像被撕裂的画布一样裂开许多细小的裂口,一股股无形却可怖的能量从裂口中溢出,被牵引着与巫琮笔下相连,在天地间勾画出奇异的符文。
huáng皮子这般妖物对天地气机最是敏感,巫琮起笔之时它便被那隐约泄露出的气息骇得浑身毛发炸起,心知今日定然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但它怎么能死,又怎么敢死。
灵魂归入地府便是再无自由可言,如砧板之上的鱼ròu任人宰割,这么多年为了修炼为了升仙它往死里得罪的角色可不少,到那时十八层地狱之下的千种手段万般折磨怕是要一一尝个遍了。
不说别的,单是现在它对面那个,因着入了地府不能轻易cha手人间事务可是直接拒了地府里早为他备下的高官之位,百年百年的在人世间耗着要亲手让它尝遍万般苦楚魂飞魄散。
一想到自己今日若是逃不开要沦落到何等境地,huáng皮子心下里更是坚定,它要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它用千年起了巫琮的墓xué解开那个让它日日痛不yù生的诅咒,也就敢再用千年去给自己找一条活路。
于是罡风更盛,风声里夹杂着鬼哭神啸动人心魂的声响,huáng皮子最善迷人心智,只要一瞬就好,只要巫琮一瞬间的失神就好,它就能找到机会冲破这个该死的屏障远远逃开,哪怕要为此丢掉半条命也是它落在了巫琮对面,毛皮上处处伤痕焦黑遍布,甫一落地就喷出一大口血,同样巫琮也不可避免地受了伤,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艳红得像是火焰,落在地上顷刻间燃起一簇火花。
巫琮身上只有心口的血是鲜红火热的,每一滴都聚着他身上仅剩的阳气。
严格来说,他受的伤可能还要更重一些。
但是他手上的符笔没有停,气机仍牵连着每一道空间中的裂痕,铺天盖地将这方圆数里变成了真正的囚笼,如一张不断收拢缩小的捕shòu网,让其中的猎物无处可逃。
他要的可不是让眼前这huáng毛畜生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几千几万年后就能重新投胎的结局。
巫琮用这个符咒蒙蔽了天机,于是困囚于其中的猎物无论生死都不沾因果,不入轮回,永远停留在同一个时间点上,从此世间再无其踪迹,除非他愿意放手,否则那猎物便永远都只能任由他拿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即便是九幽地府的轮回池,宋鲛手里的的照世镜,也找不到它身在何处。
千年的风霜雨雪酿成的刻骨仇恨,即便是十八层地狱日日磋磨,也是消磨不尽的。
“巫琮!!!”huáng皮子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拼命为自己寻求一线生机,“你就那么放心那个人类吗?!那可是伥鬼!!”
深山里的老虎年深日久修炼有成,即可驱使被自己杀掉的人,让鬼魂为自己引诱活人来吃,那些鬼就被称之为伥鬼,所谓为虎作伥,便是这些伥鬼借着老虎的威风驱使法术,或是勾人神智,或是骇人心魂,叫人落魄失魂以便老虎下嘴。
伥鬼的本领算不上惊天动地但是绝不算小,不少经年的修士也要在他们手里栽个跟头,更何况巫琮身边的那还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风里带来远处的虎啸之声,巫琮轻轻叹了口气,眉间微蹙语调平和:“不过是个连轮回都入不了了的孤魂野鬼,若是当真死在了她手里,那便只当我瞎了眼罢。”
他眼神是极淡漠的,没有半分多余的qíng绪。
他的眼里只有那即将成型的符咒,和即将成为他的猎物的huáng皮子。
也只有仇恨。
“那那条蛇呢,老虎可是去找她了!”huáng皮子的嗓音愈发尖利,“那可是陪了你千余年的龙种赤蟒,你也不在乎了么?!!!”
“你也知道她是龙种赤蟒啊。”巫琮微笑着叹息,像是在叹一个不知悔改的坏孩子,“那你凭什么会认为一个连自己身体都没了的畜生,能制得住她?”
山林之中虎啸之声此起彼伏,似是林间藏着数不清的斑斓猛虎。
“呵。”巫琮敛眉轻笑,手腕回旋上提,眼看着符咒就要彻底完成了。
huáng皮子哆嗦着狠狠瞪着巫琮,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血来,咬牙翻出了自己最后的底牌:“巫琮!你看这个是谁!!!”
巫琮抬眼,入目正瞧见面前站着一个小姑娘,眉眼温软可亲浅碧襦裙丱发戴桃花,一双眼眸似chūn水初融,透出一抹极漂亮的碧色。
“阿郎。”她歪着头轻声唤道,声音似是huáng莺出谷,吴侬软语透着江南早chūn三月的烟雨迷蒙,笑起来眉眼弯弯脸颊带着两个甜甜的酒窝,“你生气了吗,阿郎?”
那是巫琮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再熟悉不过的语气,甚至是,再熟悉不过的灵魂。
“青…竹……”收尾的符笔顿住了,涌动的灵气霎时一滞。
接着,天地倒悬空间碎裂,反噬的灵力当场叫巫琮吐出一口鲜血,皮肤寸寸崩裂染红了衣衫。
huáng皮子看准时机,拼着这具身体不要硬是挣脱出了这个牢笼,失去灵魂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眨眼间就被地里窜出的yīn火烧成了灰烬。
但巫琮已无暇顾及这些了,他只怔楞看着渐渐消失在原地的女孩虚影,脑子里反复回旋着一句话。
它怎么敢!
它怎么敢!
一直系在腕间的红绳骤然断裂,落在了地上。
而后,心魔丛生。
赤地千里。
作者有话要说: Hotch:这次换我掉线了【冷漠脸
huáng皮子的生命力非常坚qiáng,并且会不懈地为推动感qíng线做出努力的【难得写一个能坚持两个副本以上的反派,激动哭话说写到青竹的时候莫名觉得想哭,一定是因为晚上吃的炸jī辣椒粉撒太多了
第55章
中国驻美大使馆特别处理中心,理论上应该是所有部门里最为清闲的一个部门了,每天工作人员们就看到里面那群老头老太男男女女聚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斗地主,就连两国关系紧张别的部门忙成狗的时候他们也是悠悠闲闲事不关己地关上房门下象棋。
但是现在,凌晨时分,这个最悠闲的部门彻底乱作一团,刺耳的警报一声比一声长一声比一声刺耳,留守值夜班的工作人员们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应该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头一窝蜂地冲出一群人,穿着睡衣的光着脚的甚至满身沐浴露泡沫没擦gān净的,一个个着急忙慌地跑出来一边跑一边从不知道哪里扯出来各种稀奇古怪的道袍僧衣往身上套,七嘴八舌议论个不停。
“妈的又是那个混蛋搞出来的事qíng?!!!”
“就算是一级警报能不能让先我去穿个衣服啊啊啊啊!”
“我擦擦擦老夫的丹炉要炸了啊你们谁快去帮忙处理一下,我那里是曼哈顿中心炸了楼会塌的!!!”
“老娘之前还在拍广告呢谁快去消除个记忆我不想上明天的灵异版头条啊摔!”
52书库推荐浏览: 玫 甜宠文 综英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