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看见Sherlock吗?”跟在Hotch身后的男人急切的问道,“高个子,穿着风衣,在普通人眼里他可能有点奇怪但是——”
“别着急。”巫琮笑着安抚他,“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他转过身,看着另一边明艳的色彩,神qíng有些复杂。
初时只觉笔触眼熟,而后觉得色彩相近,提笔相争时才猜测到对方是谁,那一笔美人图更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顿了一会,他开口朗声道:“不出来见见老朋友吗,敬君?”
话音未落,周遭似是被墨迹点染晕开重新涂抹,眨眼间便已身在湖心小亭之中。
不光他们,还有倒在地上神志不清的咨询侦探,以及另一个形容憔悴昏迷不醒的男人,不用猜也知道就是那位让Moriaty不惜以身犯险的下属Moran了。
湖心小亭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淡妆一半浓抹,桌上好酒好菜仍是未被动过的样子,等待客人入席。
桌边的年轻男人已换了一张面容,清癯瘦弱,眉眼间锁着愁绪愤怨,双眸像是一潭死水,却又翻滚着晦暗难明的汹涌暗cháo。
“巫先生。”他握紧了拳头极力克制着什么,嘴角缓缓露出一抹苦笑,“君还是辜负了您的一片好心。”
那股子愤怨,许是再被业火灼烧千百年,也是烧不gān净的。
作者有话要说: 老粽子表示我真的很无辜
第82章
巫琮看着敬君,敬君也看着他,眉眼温润似乎仍是当年初见那个纯善得几乎一根筋的小画师。
也不能说小,巫琮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齐国赫赫有名的第一画师了,妙笔生花几可乱真,虽然是名满天下,但说到底当时的画师社会地位并不高,通常被称之为画工,士农工商里被算作为工一列中,偏偏打jiāo道的又都是当时真正金字塔顶端的那些人,画工越高,就越危险,可以说是提着脑袋做活也不为过。
不过敬君的画工好,不必向其他的画工那般整天整夜地辛勤劳作早早便垮了身体,多少也就有了些自由。
巫琮不怎么在意寒门世族之分,单纯因为敬君人品画工而与之相jiāo,时不时带上坛酒找他喝上几杯。
若不是根骨所限,说不定这世间又要多出一个以画入道的天才了。
但哪怕像是敬君一般在画上做到了几近极致的,齐王一句话下来,他也是要乖乖收拾好包袱去那刚建好的九重台作画。
因为齐王是个jīng益求jīng的人,容不得半分瑕疵,所以那新建好的九重台上,只他一人作画。
九重台上要画的壁画有多少?敬君三年没回家也未曾画完,每天只有他自己,拿着笔对着光秃秃的墙壁,一点一点涂抹上齐王所要的色彩。
仙神鬼怪,魑魅魍魉,墙壁之上栩栩如生。
除了没有自由,他在九重台里的日子倒不是太过难熬,齐王的下属不怎么看得起他这般画工,却也不至于恶意慢待他,巫琮也不时会避人耳目地来看看他,给他带一些新鲜的小吃和外界消息,离开之前拜托巫琮照看自己的新婚妻子,满心期待着与她重逢的那天。
敬君举目无亲,只有这一个青梅竹马的妻子最为亲近了。
齐王有时会来看看他的进度如何,并不频繁,一年也不过四到五次,每次来都带着煊煊赫赫几百号人在这里小住两天,那并不是一个很难相处的国君,有着王公贵族们一贯的傲慢,相比起那些动辄打杀不拿人当人看的贵族来说,齐王的脾气算是很不错的了。
来看壁画的时候,齐王偶尔会施舍般开口同敬君说上两句话,多是与画相关的,他的艺术造诣非常不错,敬君毕恭毕敬地小心捧着他,并不奢望要什么封赏,只求能平平安安地画完壁画回家,而不是像那些被召去为王公作画的画师们一样身首异处。
思及此,他便愈发谨慎应付着。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他的画也快画完了,先画上去的颜料经过时间的打磨在墙壁上呈现出恰到好处的浅淡色彩,后画上去颜料也就被衬托出了格外明艳的光泽,即便挑剔如齐王也找不出半点错处来。
巫琮依旧常常来看他,修士的手段神鬼不觉,托这个朋友的福,他没生过什么大病,家里的妻子也能够安稳生活,他心里是极感激的。
九重台上生活寂寞,待得越久,他就越发思念家里,他在自己住处的墙上画上了妻子的模样,眉眼如生楚楚动人,满心思念尽数宣泄于笔下,以此聊解相思。
有一天齐王来了,壁画已经临近收尾,他很满意敬君的作品,破天荒的屈尊纡贵与这个小画师喝了几杯,并且亲自将醉酒的画师送回了住处。
在那里,他见到了绘在墙壁上的仕女图。
垂眸浅笑,熠熠生辉。
“这是何人?”
“此乃…糙民之妻。”
虽然仍醉着,敬君依旧本能地感受到了几分不详,他战战兢兢地看着齐王明灭不定的表qíng,心头yīn云渐重。
壁画完工的那天,齐王召见了他和他的妻子,两个人入的王宫,却只他一人回来。
执笔的右手被打断,再也拿不起画笔。
在那个王权大过天的时代,齐王可以自由地获得他想要的一切——只是一个画师的妻子罢了,甚至都成不了大臣们上谏的重点,赏赐些金银器物,便自觉已是仁至义尽了。
那时巫琮远在东海,回来之时已是覆水难收。
敬君的妻子其实并不是那么貌美,只不过在敬君那满怀思念与爱意的笔下才会显得格外姝丽,但齐王还是留下了她,不想失了面子。
但并不是每个女人都想做王君的妃妾的,敬君的妻子自知是回不去了,当天便用簪子自尽了。
敬君知道后没有再说什么,回了家用左手拿着笔,在家里歪歪扭扭画满了妻子的模样,一把火连同自己烧了个gāngān净净。
而后,王宫里闹鬼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九重台壁画上的jīng魅魍魉几yù破墙而出,没几日塌成了废墟。
巫琮回城的那天,正好撞上了齐王出殡,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坐在树上看着,神qíngyīn鸷业力缠身。
他已然成了厉鬼。
“你不杀了我的话,我还是会忍不住去害别人的。”敬君微笑着,笑意却未达眼底,“厉鬼会渐渐失去记忆只剩下怨恨与杀戮,这还是你告诉我的不是吗。”
巫琮没有杀他,而是画了一张图将他封印了进去,图里有业火滔天一点点焚尽那些记忆怨恨,而后将他重新送入轮回。
后来图上又添了些新的鬼怪,从一张手掌大小的小像扩展成了一面墙那么大的群像,就是那幅后来被撕碎了给巫琮添了不少麻烦的魑魅魍魉图了。
但敬君还是怨恨啊,千年了也消解不掉那份怨恨啊,怨恨齐王,怨恨自己,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怨恨着什么,宛如陷入了迷宫,走不出去也不想出去。
从魑魅魍魉图里出来后他躲进了同样出自巫琮之手的画册里,跟着画册远渡重洋到了英国,他漫无目的地描摹了许多幅画,失去了一切的千年之后,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画画了。
然后为了存在下去,他构造了这个幻境吸取行人的生命力。
巫琮先前画的,便是敬君妻子的模样,应该说幻境里所有敬君画的女人,身上都带着他妻子的影子,他走不出去,也不愿意走出去。
Hotch默默的听完巫琮和敬君两个人…不是人叙旧,眼神越发的诡异,他突然觉得解决这件事qíng真正需要的不是他和巫琮,而是一个专业靠谱的心理医生。
“先生还不愿意杀我吗?”敬君笑着问道,“除非死掉,否则我不会停手的。”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当年那个脑子单纯的小画师,早就死在了熊熊大火里,“这两个。”他指了指地上的Sherlock和Moran,“先生要是不肯救,我可就笑纳了。”
“我当年没有杀你,看来反倒是害了你。”巫琮轻叹,提笔落墨,“便是送你大梦一场又何妨。”
“许是因为梦做多了,就醒不过来了吧。”敬君笑道,同样提起笔,眉心舒展像是放下了什么,“我便只能报君高山流水知音难觅了。”
两人同时落笔,一层层看不见的涟漪泛起,一切都被撕裂了,明艳的浅淡的,雕梁画栋钩心斗角,全部都被撕裂了,耳边忽地响起一声裂帛般的琴声,铮然划破了即将破晓的天际。
碎裂的纸张在空气中飘dàng,似是下了一场大雪。
Hotch伸手接住一片碎纸,上面斑斓的色彩快速地褪去,在他掌心化为了灰烬。
“回去了。”巫琮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没有任何伤怀的qíng绪,“明天要早起赶飞机呢。”
没错,他们明天就要飞回美国,紧接着第二天就是周一,BAU的主管先生还得照常上班,在现实的压力之下,留给qíng绪发酵的时间其实很少。
况且这是敬君自己所求,他又何必伤怀。
走之前巫琮和Hotch还帮前任军医运送了他那人高马大的同居人和咨询罪犯的下属,Mycroft等在警戒线外接手了自己麻烦的弟弟和Moran,笑着向巫琮和Hotch道谢,小黑车将他们送回了酒店。
Hotch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巫琮坐在chuáng上计算着数目,敬君之后还差一条不知跑到哪条河沟里的蠃鱼他这次出国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而且他挺怀疑这条鱼早就因为缺水或者捕捞死在了外头,毕竟名头再怎么响那也就是一条鱼罢了。
还是当年差点被饕餮吃灭种的鱼。
看起来下一件事qíng也要提上日程了。
他没记错的话,地府对外联络科现在好像正缺人来着。
Hotch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巫琮坐在chuáng上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思及他刚刚亲手送走了一位朋友便心头微微疼了一下,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你洗完了?”巫琮回神眨了眨眼,自然地露出一个微笑,“今天辛苦你了。”
说着他支起身咬了咬Hotch的嘴唇,舌尖轻舔对方的唇角。
Hotch很配合的加深了这个亲吻。
然后……
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虽然表面上两个都是正经严肃系的设定,但是说实话关上房门面对的又是系了红线愿意倾心以待的恋人,还维持着那副正经脸就没意思了,更何况男人本来就是被yù望所驱动的生物,吻着吻着兴致来了眼下又天时地利人和兼备,巫琮还从抽屉里翻出来一罐润滑剂加没开封的保险套,还能忍住的可能就只有ED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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