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为半夏的男人冷硬的声音没半点商量。
「与其在这边舍不得我管小孩,不如去想想怎么解决这件事。」
「是的,我们先在该想的是怎么解决──叶修已经发现不对劲了,这很好,跟我们之前讨论的从怀疑开始逐步坦白的计划差不多,只是今天进度突然有点多──而这不是你对我们任何一个人咆哮能解决的问题。」
男人的声音沉默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簌簌的压抑哭声。
「冯宇……」
「瑞比别哭了,没事,我会处理。」
「你处理不了,这不该是我们决定的事情。」
「是的,我不行──但苏沐秋可以。」
苏沐秋自黑暗中苏醒时候,名叫瑞比的少年神情委屈地拉着他的手,苏沐秋宠溺地揉揉那颗脑袋,才抬头望向少年身后冷着一张脸的半夏,以及带着苦恼表情的冯宇。
「吓到叶修了?」苏沐秋笑了笑,说不出现在应该是什么心情。
冯宇看了看双手抱胸显然不想开口的半夏,认命地把讲述的工作接过,苏沐秋噙着笑地听着,只是体力丧失导致脸上越渐苍白,几句话的功夫就让精神消萎了大半。
半夏皱了下眉后靠过去,让少年退到一边,自己上前照顾苏沐秋。
闯祸的瑞比一直很安静,苏沐秋饶有闲情地当一个好哥哥,摸摸头后又捏捏手。直到冯宇把事情和问题全部说完,他脸上原本淡然的态度才化渺渺情丝,又仔细地收拾妥当。
「叶修要猜就让他猜吧,他要是问了,你们想说什么就说。」感受到半夏没说出来的担忧,苏沐秋只是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脸上勾着的笑容挺美,却带着在场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的憔悴及虚弱。「我不想对他说谎,至于会不会吓到他,他能又接受多少……就再说了吧。」
「那苏沐橙呢?」瑞比的提问换来半夏的怒目,让他缩了缩脖子连忙躲到冯宇身后。
「橙子……我妹妹……」苏沐秋无力地闭上眼睛,在意识重新堕入梦境前低声呢喃:「拜托你们,别让她哭……」
半夏让苏沐秋回到最舒适的环境继续修养,赶在瑞比溜走之前把人拎回来,冯宇本来还想劝说他别下手太狠,却被人冷哼了一句『我自有分寸』后给赶出去,最后也只能朝外走,穿过两人的身影走进眼前的画面。
世界突然变得很近,冯宇怔了怔,很快便调适好这种不习惯,转头就见叶修远远地望着他若有所思。
扯开嘴角朝叶修笑了笑,见那人有些迟疑地点头说我去洗澡就拿了衣服钻浴室,冯宇就忍不住再叹口气。
浴室里传来水声,冯宇擦干头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想回头跟半夏讨论该把事情说到什么程度才好,半夏却怎么叫都没反应。
「怎么不睡觉坐着发呆?」
叶修顶着毛巾出来,也没管从脖子淌下的水弄湿半边领子,靠近苏沐秋想伸手又觉得好像怎么做都怪,干脆拉了椅子坐在苏沐秋面前擦头发,静静看着那双眼睛回神、将焦点落在他身上,然后眼睛乱飘就是不好意思看他。
「在等我?」
叶修靠进椅子里,看苏沐秋那张脸愣了半秒,虽然还是微抿着唇不说话,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懊恼──而且是那种『我是笨蛋』的懊恼。
很好玩啊……叶修默默观察对方的情绪变化,比起刚才那种小孩子一般怯生生的反应、或者那种突然很精明强势的状态,现在这样好傻好天真懊恼着的苏沐秋比较好玩──至少不会让人觉得累。
不是没发现苏沐秋的态度捉摸不定,但也不知道是忍得久麻木了,还是因为知道这人不完全是苏沐秋所以能习惯。
「是在等我出来跟我说什么,还是等我出来问你什么?」叶修打个哈欠,把毛巾扔桌上,拎着笔记本就要上床。「都不是的话我就当在练习发呆,往旁边让点,你睡那一半。」
冯宇有些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叶修上床窝好,开了笔记本连网络后又是一副要上荣耀练级的样,发现对方真的没有问清楚的意思,心情复杂得甚至有些难过起来。
小心地爬到叶修身边坐着,转头盯着屏幕,叶修发现冯宇凑过来,本想问他要不要拿去练初见逢雨,转头一看这人又走神,笔记本直接就塞到对方手上。
「不管什么事,你说吧。」
「……啊?」
「你不就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办之类的吗?然后还觉得哇操真是笨了,早点倒下去睡让我没办法问就什么事儿都没了──是,你如果躺床装睡我就真的不问,但现在,你觉得能说什么就说。」
冯宇垂下头想了想,将笔记本关机,重归漆黑的屏幕倒映两张模糊的脸。
「上次你跟我说了三个人一起过日子的回忆,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这十年的事情?知道我死的时候,你哭了吗?」
「你非得跟我谈这个?」大概是烟瘾犯了,叶修觉得手在抖,翻出尼古丁贴片就往手臂上按,深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不是你跟我说说你的这十年,飞机上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被监禁是真的;虐待,算有;吃过不少奇怪的药。」
冯宇看了看叶修的侧脸,又将视线移漆黑的屏幕。叶修很在乎苏沐秋,既使如此,这个人在面对他们变换时所表现的情绪波动也太过平淡了点,彷佛在这个人知道苏沐秋死亡时,那些热烈的情绪也跟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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