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一个趔趄往后摔,刀也应声落地,我看着那两个男人气急败坏地举刀,蕾拉转过身灵活地躲过一刀,继而飞快往木车跑去。
“伊芙琳,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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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凶徒朝我追来的那一刻,我转身就跑了。我的格斗术不厉害,我亦没有蕾拉的坚韧与勇气,在事后想起来,我总为那个时候落荒而逃的自己感到羞耻。
即使之后蕾拉安慰了我,说我做得对,但我的心对此久久不能释怀。弱小无能的我,永远只能作为逃跑躲避的一方。
在我跑到军团门口时,我不由分说地拉着门口值班的士兵往回赶,但那个士兵一脸茫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我,显然不明白我的求助。
“我,我们遇到,遇到劫匪了……蕾拉,蕾拉还在那里,快,快去救她!”好不容易说完了这句话,那个士兵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正督促我带路,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带路。”
我循声望去,一眼就看见熟悉的身影——利威尔兵长,但是我已经累的喘不过气了,只能抬手指指树林:“前面的路,大,大概五分钟,左右的距离……兵,兵长,救她……”
他眉头微蹙,匆匆地看了我一眼,这才带着那名士兵往我指的方向赶,我只能扶着墙壁站直身体,然后一刻不停地追了回去。
如果蕾拉因此出了什么意外,那我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她也是我活了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可以称得上是闺蜜的朋友,我又怎能失去她?
等我紧随他们的步伐跟过去后,远远便看见利威尔一脚将一名劫匪踹翻在地,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扑上来的第二名劫匪一拳打倒。
看见有这么强大的救兵援场,我稍微放宽心,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去看蕾拉,这姑娘的肩膀上带了血,而且袖子也烂开了,我吓了一跳,连忙仔细查看,这才发现她的伤口虽然浅,但流血量还是有些多,明显是刀划出来的。
“别担心,我没事,只是不小心被划了一道小口,涂涂药就好了。”她冲我温柔地笑着,“我爸爸是地方治安,所以小时候也跟他学了点防身技巧,这几个人我还是躲得起的。”
“……我,我丢下你跑了。”我头一次觉得内心那么害怕,那么害怕除了我在乎之外的人会出事。
“你做的对呀,伊芙琳是打不过他们,但你很聪明,你可以想办法解决事情呀。我呢,也只能动动手了……谢谢你及时把救兵带过来了,不然长时间下去我就真的危险了……”
接下来她的脸色有些怪异:“……只是,那对母子——”
听到蕾拉提那对母子,我疑惑地抬头,却恰好撞见了这么一幕——那对母子正死死守着一车的物资不肯离去,而为首的劫匪趁着利威尔对付其他人的空挡举着砍刀冲青年砍去。
“妈的,给老子去死吧——”
青年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抖得跟筛子似得却舍不得从木车前离开。而劫匪的砍刀快要砍到他时,一道身影却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声尖叫落幕,眼见手起刀落,一片红艳艳的鲜血喷了出来,我瞪大双眼,双腿不由自主后退几步,而瞬间腿软的我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利威尔转身将砍刀夺手劈下,行凶的劫匪在下一秒被他踩在脚下。而被砍中的人不是青年,却是青年那尖酸刻薄的母亲。
他们为了守住一车物资,即使劫匪追来也执意要拖走,但遭遇利威尔的制服的恶徒于心不甘,于是趁着利威尔收拾另外两个人的空档举刀砍向离他位置最近的青年,只是没想到千钧一发之际,青年的母亲会冲出来挡刀。
“死老太婆,你为什么?……”
“……死小子,我是你老娘,再吵,老娘揍死你——”话未说完,中年妇女双目一翻就这么昏了过去。而那青年抱着浑身是血的母亲,年轻的脸褪去了原本的烦躁与不耐,居然布满了不解与悲伤:“……老太婆,你醒醒……老太婆!他妈的别睡啊!喂!”
林子里倏然传来青年哀恸的哭声,我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什么热辣辣的触点在我眼眶溢开。
似乎很多年前,年幼的我不小心打翻了桌上的茶壶。在热水向我倾洒的那一刻,那个眉目间常年挂满了严肃与不善之色的男人将我迅速抱了起来,而滚烫的热水瞬间烫红了他黝黑的手臂。
接下来他忍着剧痛查看我有没有受伤,再然后,他骂骂咧咧地打了我一顿。
他真真切切地保护了我,不让年幼的我受到热水的烫焯。而那保护了我之后又将揍我一顿的人,不就是当初逼死我的父亲吗?
那一刻,我能想到的确实是他。
——我的父亲,这辈子唯一令我爱与恨之情绪所交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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