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药默然,轻轻摇了摇头。
“别任性。”鬼方赤命放下帘子,离去了。
红药一声哀叹:“赤命……风隼……”
……
金针可以为她暂时延缓伤势,但终归不是治愈,只有三天的续命之期中她的身体依旧很差,在醒来没有多久后便抵抗不住昏沉又睡着了,等她再醒过来时已是夜晚。
房间内亮着暖黄灯光,帘外的人影打落在帘子上,构成一个模糊的人影。
红药微微蹙眉:“你怎么这么没用。”
千玉屑不想跟一个快死了的人互喷,淡然的解释道:“赤命虽遗失了红冕王戒,但在遗失王戒后的七天内他仍可以对七元下令,吾无法违抗。”
你以为他很愿意来吗。
而后便陷入了沉默,要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不发生点儿什么吗?可如果是这俩人的话还真可以,毕竟在森狱内装了那么多年都相安无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正直得就算躺在同一张床上也是千玉屑没有被子盖。
王戒的缔约力量再强,也不能控制人跟谁上床。千玉屑是一个内心境界很高的人,以他的身份,在他复杂的三段人生中不是没有过其他姬妾,但他并未对哪一个女子动过情,在这层面上红药不会比她们特殊。
但没有爱情总有同僚情,嘴上再互不饶恕,终归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她有难他不会见死不救,当时阻隔阎王那一掌便是他打出的,只是后来玄同出了面所以他便没有现身。
可这一战也让他看出了端倪。
“在你被救走后阎王并未针对玄同,而是全力杀死了牧神,如今天疆只剩下不成气候的宗女,已是名存实亡。而阎王已回归森狱重掌大权,连同燹王与赤命攻打苦境。”
“说这些做什么。”她不关心。
“外界纷乱,你要离开红冕边城是要去往何处。”
“天下之大,总有吾容身之处。”
“不,你心中已有向往。”
红药的眼睫轻轻一颤。
千玉屑知道自己猜得十之八九了,但他并未说下去,转而道:“你一直都很想知道吾的真实身份,吾的真名是衣轻裘。”
“千乘骑的义子?刺杀开天皇二世之人。原来你也被献了刑。”这话说完她自己都愣了,听上去怎么这么怪。
“就是如此。现在你对吾可还有芥蒂。”
“……没了。”
“但吾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念于这件事。”
短暂的沉默,才听她幽幽道:“我的故乡是怪贩妖市,幼时便被亲生父母卖入吹雪阁,三年后我烧毁吹雪阁逃了出来,脸便是在那时毁掉的。”
贪婪的父亲、麻木的母亲,非是心魔却是不能忘却的过去。
“亲情对于吾而言不过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直到我遇见了赤命与风隼,我们三人结拜为兄妹,这段时间是我一生中唯一的光芒,失去他们、我的生命便没有任何意义。”
“你视他们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而他们或许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意识到如何,意识不到又如何。别人的想法从来都与我无关。”
“你该学会为自己而活。”
“这话由你口中说出,可信吗。”她轻笑一声,“你过来。”
千玉屑走过去,一只素白的手由帘中探出,他轻轻握住,传来的虚浮力道弱不堪言,此时他才真正有了直观的感觉——她快死了。
一低身,他探入帘中。
烛光灭了。
“妾身喜欢在上面,不知国相大人介意吗?”
这一瞬仿佛又回到森狱,只有在那里她才会用这种黏腻的语调唤他,勾魂夺魄。
这不是真正的她。
“红药,你真正放下了……”
“嘘——”
一根稍凉的手指抵上了他的唇,制止了他的话语,她的气息洒落在自己的鼻息间,带着难以辨明的香气:“专心。”
薄凉的唇贴了上来。
他好像知晓了那是什么香气,兰草的清、薄荷的凉、还有……
最后的思绪消散在夏日午夜的缠绵中。
第17章 第十七章
燃了一半的红烛周遭的一层烛泪已经凝固在了桌子上,天已经蒙蒙亮了起来,室内那说不明的暧昧气息仍未散去,混在属于女子的幽香中,证实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一只纤细的手推开了窗户,淡淡的烟雾从她的口中吐出,散去远方。夏日的风微乎其微,甚至吹不动窗前挂着的紫藤花风铃,室内一片寂静。
红药站在窗边看向窗外,过长的红发松散的挽了个发髻,身上穿着的已经是全新的衣裙,依旧是大红的外衣、纯白的水袖,只是裙摆上多绣了一只金色的凤凰。
纱幔之后的床上传出窸窣的声响,随即千玉屑走了出来,红药听见声音转头看向他,阳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片晶莹的粉末,闪烁着点点光彩。
她一看就噗嗤一声笑了:“你这副模样真是令吾愉悦啊。”
神似被□□过的千玉屑开启了一秒换装功能,想想昨晚还真是不堪回首,这女人除了武功高以外恐怕就属床上功夫一流了。
笑什么笑,这种事情他经验也并不是很丰富好吗。
“看来你无事了。”他说道。
“我不会感激你,但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有需要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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