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事实上她并没有康复。”
“嗯?你先进来。”她坐回了桌子后。
玄瑀坐到了她对面,眉宇间尽是困惑:“先前你给的治疗方式我都找人照做了,本来我以为她已经痊愈,但直到几天前她又与阎王一战我方才看出她的伤势根本没有好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金针封脉只能保她三天的性命,这早已过了三天但她还活着就说明我的诊断没有问题。”
“可是……”
“可是什么,你亲眼看见她把药吃了吗?”她打断道。
玄瑀一愣,要不怎么说精神病人思维广,一般人只会想到是药物无效,哪里会去想病人根本没吃药。
她满不在乎:“没有痊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治疗步骤出了问题,而其中只有按时服药这点是难以证实的,要我说就是她根本没吃药。”
玄瑀的脑中一瞬间闪过一幅画面:她房间里快枯死的花!
“为什么……”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会无缘无故发生,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只是你忽略了它们。”兰因伸手在他的眼前拂过,他顺势闭上了眼,而她说道:“不肯吃药难道是因为我的药太苦了吗?断然不可能。忘记那些刻印在脑海中的事,去回忆被你忽略的细节,从头开始。现在你觉得自己变得很轻、很轻……”
从头开始,便是那个午后……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酒肆,初遇了性情颠覆的红药,见到她借酒消愁。她因何而愁?是千玉屑吗?不,不是,是另外的两人,那其中之一是……“赑风隼。”
“别去想赑风隼是她的什么人,接着向前走。”她轻声道。
不去想赑风隼……那便是鬼方赤命,她将自己带回红冕边城浑噩度日,却为救鬼方赤命再次潜入森狱……“她与赤命交好。”
“你在她身上看见了什么异样?”
异样?对了,心魔!他们都通过了心魔的考验,他记得她眼中的悲哀,但是她说……“她已经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你不知道那是什么办法,她不会告诉你,但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些事。”
接下来她不顾一切唤醒了鬼方赤命,阎王的追杀接踵而来,她不敌围杀,而他救了她,她却并不开心,“她说我多管闲事。”
“你做了什么?”
“我救了她。”玄瑀的语气开始变得急切,“她不想我救她。从一开始她就让我自己逃走,她根本没想过离开!这一战……她没尽全力!”
“接下来你找到我为她医治,我给了你们方法。”
“是,我找上了鬼方赤命,将她带回了红冕边城,她得救了,却郁郁寡欢,她说——她根本不想回来!”
“她为什么不想回去?”
“因为她想死!她是赤王的义妹、也是赑风隼的旧识,她与他们相识在七元诞生之前,她了解他们的一切,她知道赑风隼一定会回来找鬼方赤命复仇,她夹在他们二人之中苦不堪言,而她找到的解决办法就是死在他们再次相杀之前!”
兰因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醒来。”
玄瑀猛然睁开双眼,喘息不止,他喃喃道:“这太荒唐了……”
“人生本就是一出荒唐的闹剧。”兰因笑了笑,“不过我有点在意你的措辞,你说‘她知道赑风隼一定会回来找鬼方赤命复仇’……你对这二人之间的恩怨好像十分了解,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玄瑀的冷汗立刻下来了。
“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的不只是她,还有你。”她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推到他面前,“别紧张,我只是一个大夫,既不提供心理咨询也不喜欢多管闲事,喝完这杯茶就离开吧。”
玄瑀没有动那杯茶,直到茶已经凉了,他的思绪才渐渐清明。
能在森狱那种环境下隐藏秘密而活到今天,他自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如果不是被催眠了……
是的,他被催眠了。
他知道这个大夫来历不简单,但听她话中之意是不想深究他的身份,如此相安无事是最好不过,他该离她远一些,但……“大夫,你能再救救她吗?”
他还是不能看着红药死。
“救?怎么救。”兰因轻轻敲打着桌面,语气平静而感慨,“我见过那么多病人,只要没断气我都有办法去救,但只有一种人是救不了的……叫不醒是装睡的,救不活是想死的。她早就病了,病在心里,心病唯有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这病我治不了。”
“只要你能治好她身上的伤,其他的我来解决。”
“你?”她瞥了他一眼,“你们这帮人就是吃的太饱了才总喜欢管别人的闲事,我可没兴趣救一个找死的人。你走吧,我也该走了,再不去找猫,陆离该狂犬病发作咬我了……”
“猫?什么猫?”
“关你屁事。”
“我……”玄瑀忽而站了起来、俯首躬身,坚决道:“求你!”
兰因敲打桌子的手指一停,冷言道:“老子最烦这种痴男怨女的剧情了……上门出诊我要收三倍的诊金,医药费另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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