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体僵硬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面的雾属性二人组便极其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借口肚子饿了想先去吃饭便先走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那家伙那么体贴。”叶隐透的声音小小声地贴着他响起。
嗯,对方看样子也不大像个‘体贴’的人。
“老师不问我都看到了什么吗?”
出乎相泽意料的是,叶隐透居然还就这么收了手乖乖地站在了他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身形,还刻意控制了一下距离。
……这么乖别真是被幻术给弄出什么毛病了吧……
叶隐透似乎也没真正想要听到相泽的回答,自顾自地开口了:“老师知道苏妲己吗?”
“嗯。”隔壁华国的狐狸精,他能知道主要还是有故事说这狐狸精渡洋飘了过来,取了个名叫玉藻前,祸害了俩国家。
当然至于这俩狐狸精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呃一只狐狸,反正都是神话传说啥的,没法考据,也没法当真。
“我好像比她还厉害一些呢,人家只是祸害了两个国家,我倒好,祸害了三个世界哟。”
相泽消太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他低下头来看叶隐透,对方只是笑着,微微地笑,似乎唇畔是无意识地上扬着,好像隐约带着些嘲讽,又好像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我刚刚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嗯?”
“我一直在想,假如我消失了的话……在消失之前,有没有一个人我能够拜托他还记着我。”
这时候似乎回答什么都不太对,好像该问为什么会消失,又好像该做出一句我会记得你的承诺,又似乎应该问做什么能够阻止你消失。
结果他最后只是问道:“你在幻境里看到了什么?”
“啊真的是,我头一回这么真心实意地想要卖个惨博个同情,老师你居然还不领情。”
“不……正常人的一般反应都是这样吧。”
“不能说喔,说的话我大概会立马消失吧,我还想老师多看我一眼的。”叶隐透笑着眨了眨眼,“老师请一定要记得我哦,你看,你先前的学生中没有我这么漂亮的,未来的学生中应该也不会有我这么漂亮的,很好记吧?”
相泽消太皱紧了眉。
他从未产生过如此浓重的不安。
即便是面对数十人的敌人,亦或是极其强大的脑无,他都不曾有过这般的不安,是隐隐的要失去什么的感觉,更浓厚的却是一种预感——不会给你失而复得的机会了。
“我其实说过很多看似真心实意的话,有的时候真心到连我自己都骗到了……结果是在最真心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却是特别词穷不知道怎么开口。
……嘛,可能是因为最该接受素质教育的时候都在打打杀杀,国文实在太糟糕。”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嘛,我也不知道我在害怕什么,还一直口口声声说‘黑手党不怕死’,总是自以为是地看着其他人,好像再活一世就有多么了不起似的……结果发现自己的所谓重生不过是从猫嘴边逃生的小老鼠……抱歉啊老师,我好像又是在自说自话了。”
叶隐透仍是在低着头,她的视线飘忽不定,看了看他垂在身侧的手,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摆,好像寻不到一个安定的点。
说不上自己是个什么心态。
其实好像也不是很怕死的,一木仓毙命也好,重伤不治而死也罢,她都不怕的,却好像在害怕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然后被他们给淡忘。
死亡不可怕,因为你好歹还是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痕迹。
消失,却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在世界上,在记忆里。
总归是有了软肋,对这个世界多了些留恋。
也许还没有到深爱你的程度,但总想着明天能见到你会很开心。
想到或许之后你的身边会站着别的人,你会和她并肩看明天的夕阳,看冬日的朝雪,你主动拥她入怀时却不会想起曾经有个人总是试图去骗取你的拥抱。
不甘心。
只是不甘心而已。
不至于太难过,却又无法说无感觉。
下一秒,她便察觉到对方的手环过了自己的腰,然后主动地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男人的怀抱坚实且温暖,也许不是被拥入怀中都无法察觉到自己的轻微颤抖。
而对方只是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上,声音也很轻。
“记得你先前总问我的那个问题吗?”
——当然记得,她试探过很多次,最后却都只是得出一句“保护学生是我的责任”。
其实真要说这或许才是最正确的答案,但是人总奢望自己能成为最独特的那一个。
“你想听到的答案,我也可以给你。
我会想保护你,不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学生。
但是现在,你只会是我的学生。”
这是他第一次说得这么直白。
叶隐透怔愣在当场,埋在他怀里一时间完全失语,睫毛颤了又颤,最后唇角的那一抹笑意却是真的维持不住了。
“我不会保证说我会记得你,所以你要尽力活下来,最起码活到你现在身体的十八岁,到那个时候,如果你的想法没有变,我会告诉你你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
“……老师真是狡猾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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