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穿衣起身,跑出房间,庭院内阳光明媚,暖风清新芬芳拂面。人逢喜事,花千骨觉得平日里花团锦簇、俗不可耐的宫廷花木,今天特别明丽娇艳,处处透着勃勃生机,雀鸟的啾啾声也格外动听悦耳。
盼相见又怕相见,一路欢快地跑到师父门前,犹豫了半天,才深吸一口气,红着脸轻轻叩门。久久没有回音,轻轻推门一看,咦!师父不在房里,略一思索,师父一定是去了大殿,特选小考一连三天。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低着头回到寝宫,宫女正好把早膳连着午膳一起送来,随便吃了一点,便翻开书看了一会,却一句也读不下去。想出去找轻水说会话,宫内侍卫都认得这位皇宫贵客,哪里都不会阻拦她,可到了皇后宫门口,看见站满了前来请安的朝廷命妇,庄严肃穆,气派堂皇,想必轻水现在一定很忙,不便前去打扰。只得悻悻地独自徘徊,绕了一圈御花园,无聊地爬上小山,眼巴巴地望着前朝大殿,看着官吏侍卫不停进进出出,听着晨钟暮鼓,呆呆地坐了一整天。
等到起更时分,花千骨在小院子里翘首等待,师父没回寝宫,连一点消息也没有,她心开始慌乱起来,师父怎么了?好不容易,看到远处走来一个人,花钱骨飞快地迎了上去,走近一看却是舞青箩,心里好生失望,只能强作欢颜,拉着手请她进屋说话。原来舞青箩是来告辞的,今晚就要回长留,还顺便带了个消息给花千骨,她师父儒尊来了,正在上书房和尊上商议要务,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
花千骨这才放下一颗心,两人又亲亲热热地说了一会话,才依依惜别。师父可能今夜不会回来,她只得熄灯就寝,却翻来覆去不能成眠,自己想想都觉得奇怪,和师父才分开一天未见,怎么好像隔了一世?
第二天花千骨早早起来,就去御厨房内准备,今天是她的生日,也是师父的生日,他们早就约定每年都要一起过,师父是不会忘记的。夕阳西下,她才开始沐浴更衣,梳洗打扮起来。那套男装早就被她换下了,轻水送来许多华丽的衣裙,漂亮是漂亮,可是她小小的身子撑不起那些广袖长裙,看上去像个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
挑来选去,最后选了一套藕荷色连衣纱裙,着套裙子略有些透明,平时可不敢穿出去,今夜寝宫内外不留一人,只有她和师父。笑靥浅浅试新装,在镜子前左顾右盼,薄纱裙下肌肤光滑如缎,柳腰一掿,越发显得纤柔可爱,明眸如清泉,不停涌出光彩夺目的涟漪,颊飞异彩满面喜色。
金乌西沉,玉兔倒悬,还是不见师父人影,花千骨等得心急如焚,坐立不宁。心里暗想:“师父说过,以后不能常相聚,可是只是一起过个生日,也会扰乱修道之心吗?”猜想师父可能故意避而不见,不仅伤心起来。
直至半夜,夜风凉凉,带来他身上特有的清新味道,白子画缓步入室,
朦胧月华笼罩之下,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眸凝视着她,静谧美丽得像一副画,又像一场让人不忍触碰的梦。
“师父,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花千骨欣喜若狂,不顾一切掷体入怀,娇嗔抱怨。白子画微微一笑,顺势将她揽入怀中,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今夜的她娇憨中多了脉脉柔情,如此可怜可爱,相看终日都不厌倦。
携手共座,举杯邀月,默默祝祷,却惹来师父带笑调侃道:“小骨若有所求,不如直接告诉师父,可能比清风明月更灵验些。”小徒儿真是好玩,跟了他这么久,还不忘凡间习俗,难道长留上仙,还不如蟾宫嫦娥。
花千骨含笑低头不答,经不起白子画再三追问,才轻声道:“一愿郎君康健,二愿妾身无灾,三愿岁岁年年有今朝。”
“郎君!”好新奇的称呼,白子画口中喃喃重复了一遍。师父怎么这样啊?花千骨娇羞地斜睨了他一眼,顺势靠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他也正低头凝眸望着她,眼神里蒙着一层雾气,深邃不见底。她用帜热的眼神回望着他,却愕然发现他眼眸中隐含泪光,待要对着月光细看,白子画却巧妙地掩饰了过去,再回首,他神情淡然清远依旧。
淡然一笑,道:“小骨,这些话只限今宵,以后你要收养心性,专心修炼,这一次要靠你自己打通仙脉,师父可能帮不了你了。”
花千骨低头不语,心中很不以为然。得道成仙又如何?长生不老也不可能真正寿与天齐?以师父六界第一的至高修为,一旦遭遇劫难,仍不免灰飞烟灭,而凡人却可以无数次轮回转世,岂不活得更加轻松自在。
也曾幻想过,如果师父没有仙界至尊地位,没有移山填海的法威,甚至师父不再是仙人,便可与他,一生荆钗布裙,种两亩薄田,开一间客栈,桃花树下,粗茶淡饭,坐看日落月升,直至垂垂老矣仍不离不弃。
人生一世,若得如此,夫复何求!
借着酒力,眼花耳热之际,花千骨终于期期艾艾地把心中所思所想,向师父一一吐露。惹得白子画也是凡念一动,修道千年矢志不移的道心,第一次有了懈怠之意。若是从此与她携手,遨游青山碧水,再不理尘缘俗务,也不求大道圆满,那何尝不也是一种境界。
“不可以!”白子画平静的双眸中,终于带出淡淡感伤,他的确没有必要为了修炼而修炼,也无需刻意追求天下第一,但是他的身体拥有两个元神,谁强谁做主,毫无商量余地。这一次能够撑过三天,全靠笙箫默鼎力相助,下一次,他必须强过另一个,才能再见自己的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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