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心里一阵懊恼,该死,怎么提起哼唧兽了,哼唧兽本是他降服的上古魔兽,天生具有穿梭界域的本领,哪怕是人仙绝境的蛮荒之地,哼唧兽都可以来去自如。
如今,跟小骨提起哼唧兽,那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她,当年驱逐蛮荒,师父特意派了哼唧兽去保护她,只等仙界这边风声过后,事态平静了,哼唧兽会随时带她回到师父身边,根本不需要东方去赴汤蹈火,也无需杀阡陌耗尽功力,打通通道,他们都是杞人忧天,多此一举。
“师父,师父,你快说啊!”
花千骨摇着他的胳膊撒娇。
悄然间,一个少女的倒影徐徐从水中升起。她是如此婉约,如烟似黛的眉,若星如水的眼,一点樱唇,细润如雪的肌肤,娇艳妩媚中多了飘然出尘之意,一双清澈星眸饱含莹润之泽。她那纤纤身影中,哪有半分懵懂无知的孩童模样?
小徒儿长大了!白子画心下一颤,突然起身一甩袖子,挣脱了她的纠缠,薄怒微嗔道:“你还是多把心思多放在修炼上,我绝情殿的花花草草,被你毁得还少吗?现在才知道爱惜!”
“我又不是存心的。”花千骨咕嘟着小嘴,不满地道:“其实,我也翻阅过长留所有筑基的典籍,以我本身的条件,长留心法已经不再合适,需要另辟新经,只是你不允许……就不能光怪我一个……”
接着,花千骨垂首不语,双手在身前绞来绞去,显然心绪不宁,欲言又止。
然白子画又岂会不知殊途同归的道理,然后,他要的并不是小徒儿修炼得多快,境界有多高,他只要他的徒儿简简单单,心无杂念,那就唯有长留心法,可以洗涤一切繁杂俗念。
只能狠下心来,寸步不让,冷然问道:
“清心咒你可有按时念全?”
“有。”
“可有效?”
“不知道。”
白子画一愕,没想到小徒儿一点都不怕他生气,把“不知道”三字,说得如此轻松。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瓶子,递给她道:
“拿去吧!”
“谢师父。”花千骨高高兴兴地接了过来,以为师父终于允许她服用灵丹妙药,打开来一看,是半瓶无色无味的液体,看不出什么东西,刚想用手沾一滴尝一尝。
“小心!”白子画忙夺过来,皱眉道:“你怎么连这都不认识,是神兽源头的绝情池水,你拿回去稀释千倍,就会变成粉红色。你每日念完清心咒,就滴一滴自己试验一下效果如何。”说完,封盖严实后递给她。
花千骨吓得花容失色,倒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
“我不要这个!”
白子画当然也记得那种撕心裂肺、刻入灵魂的痛,忙安慰道:“你放心,又不是让你使用原液,稀释千倍以上之后,浓度比长留山下的绝情池水还淡,只会产生轻微刺痛感,皮肤上也不会留下任何印记。”
再次递给她,花千骨猛地推开,尖叫起来:
“你拿开!我不想碰它!”
“小骨!”
“我不要!”
“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不听!”
“你!敢悖逆师父的命令!”
水池中正好飘来一根桃木,白子画一伸臂将桃木吸到手上,再次把瓶子递给她,作势威胁道:“你是听还是不听?”花千骨毫不退缩,一撇嘴道:
“师道,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弃之!”
这下,白子画可真怒了,手一抖桃木凌厉而下,花千骨没想到师父来真的,来不及躲闪,只得娇呼一声,先举臂护住脑袋。为了些许小事,哪里会真的打她,且看她惶恐的模样,白子画觉得已经给够教训了。便虚虚落下,有气无力地在她身上拍了一记,以示惩罚。
“啊!”花千骨如遭电击,蓦然抬头,霞飞满面,目光相接处,似有千言万语。然后一言不发,突然转身跑开,其惶惶之态,若惊弓之鸟。
唯留下白子画一人,呆呆地站在那儿,兀自心潮涌动。
刚才那轻轻一记,正好落在她后背翘凸之处,一分责罚,九分轻薄。
月下平湖波澜涌动,顷刻间已化作涛天巨浪!
弥梵天水世界,时近黄昏,夕阳如血。
今日不知为何,一轮橘红斜斜挂在天上,久久不愿沉入海天交际。无风起浪,排浪滔天,飞溅的水珠在霞光掩映下,如点点飞坠的红宝石,明亮、艳丽,波光潋滟的水面渐渐沸腾起来,云起雾涌。
白子画(一)凌波而坐,如一尊刀削斧凿的冰雕,与水天几乎融为一体。排空而来的海浪拍击在他身上,溅起无数水花,再顺着他粗朴的白袍慢慢流下。
虽然身在弥梵天,他是以元神状态存在,肉眼看来只是一团光影,连水中倒影都没有,此处又尚无人烟,根本无需袍服。但自从偶尔发现,水底有一种柔韧的白色水草,在烈日下暴晒数日,脱去水分后如同细麻布料。习惯每日晨起更衣的他,便不嫌麻烦地给自己做了几套衣服,从内裳、中衣、外袍无一不缺。
修炼冥想,枯坐千年万年,也不及刹那顿悟。一念及此,心头激荡不已,蓦然间,他泥丸一动,涌出一滴碧色水滴,徐徐下落,降于玄窍之上。异香遍体,胸中真元如涛,双眸大放光明,穿过苍穹,越过漫漫星河,直透霄汉,畅游无际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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