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尴尬地笑了笑,不无失望地慢慢收回了手,淡淡地应了一声,若无其事地问道:“幽若,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幽若不满地撇撇小嘴,道:“我让孟家小子去煎药,等了半天还不来,远远就看见小厨房冒着黑烟,我这不亲自跑去看看,那小子是不是把药给煎糊了。真是百无一用!”
白子画特意招孟光庭入绝情殿,醉翁之意实在东方,幽若是他绝情殿一脉唯一的传人,当以修炼为重,不能随伺花千骨身边。而自己今后也会时常闭关,东方这孩子一向很讨小徒儿欢喜,虽然有点心术不正,也算他孝心难得,不妨留在她身边,替她排解烦闷。
托了自己书童的福,孟光庭也沾光进了众仙仰望于九天之巅的绝情殿,喜滋滋、飘飘然,一步踏进了绝情殿的厨房。从此,绝情殿的茶水羹汤、柴米油盐都归他管。好在孟光庭不是当年的孟玄郎,虽说都是皇子,但得宠的和失宠的,那可是天壤之别。在宫廷倾轧的夹缝中求生的他,从小就懂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心甘情愿地当起绝情殿掌勺。更有意料不到之喜,几乎天天都可以看到天之娇女------幽若小姐,虽整天被她使来唤去,还常遭呵斥,在他听来却如天籁之音,百听不厌。
未在意小幽若的小抱怨孟家小子,白子画却有些惊讶地问道:“煎药?谁病了?”
幽若故弄玄虚地道:“尊上,绝情殿就咱们三人,不是尊上您,不是我,还会有谁?”
“你师父病了?”
“是啊!”幽若长叹一声,道:“师父此次闭关,又是功亏一篑,我想师父一定心情不爽,今天一早,我就特意做了许多师父爱吃的菜,请了火夕和舞青罗一起来给师父解闷开怀。可是师父一整天都懒懒的,一点酒菜都没碰,我师父可是泰山崩于前,胃口从不减的性子,实在太奇怪了。我越想越担心师父,不放心半夜起来去她房里,才发现师父她浑身烧的滚烫。可师父她只说是感了风寒,吃几贴药发发汗就好,又说尊上近日忙于政务,不许我打扰尊上。”
听着小幽若絮絮叨叨,白子画皱起眉来,闻了闻随风飘来的药味,已品出的确只是一副寻常去风寒的热药,负手沉吟了一会,才叹道:“光庭还不熟悉医药之道,这幅药火候过了,你去教教他,再重新煎一副药。”说完,转身慢慢走开了,大概是想继续赏月独行。
见状,幽若颇为惊讶,是听闻她师父病了,怎么尊上只随口叮嘱一句,过门而不入啊。不由得偷偷向他看了一眼,见白子画神色淡然如常,如同听闻一件与己漠不相关的事情,终于忍不住问道:
“尊上不进去去看看我师父吗?”
白子画抬头看了一眼小徒儿的寝殿,近在眼前,却又远在天边,那一墙之隔,如同天涧鸿沟,难以跨越。凝思片刻,略带惆怅地道:
“今日晚了,让你师父早点休息,我改日再去看她。”
哦!真的吵架了。幽若眨了眨大眼睛,心中的猜测更加笃定,嘻嘻一笑道:“尊上,我师父病得奇怪,长留有结界保护,四季如春,就算不小心感了风寒,以师父的修为,运转真气一周天,疏导一下就会痊愈,怎么会发烧不止?尊上,师父不会有什么隐疾未愈,被风寒激发出来,拖延下去只怕会成大病,您还是去看看师父吧!”
白子画的眉头一蹙,心中了然,花千骨显然是忧思成疾,却不便明言。见尊上默默出神不语,幽若以小卖小,拉住他衣袖,边晃边催促的道:
“小东方正陪着师父说话,师父这会一定应该还没睡下,尊上您快进去吧!”
“幽若!幽若……”心还犹豫不决,脚步却不由自主被小徒孙拖着走了进去。
幽若的小脑袋里,这下可乐开了花。若是以往,尊上一生气,师父就紧张坏了,想法设法去尊上的讨好。如今终于该师父扬眉吐气,骄傲一把,坐等尊上亲自上门赔礼,真是风水轮流转!师父棒棒的!
“尊上,待会您可得对师父好些,说些好听的话,师父一定药到病除。”幽若还不放心地叮嘱,白子画心里唯有苦笑:药到病除,如今你师父只怕当我是□□,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见我。
看出了尊上踌躇,误以为他只是爱面子,不肯向自己的徒儿轻易低头。小幽若索性一到门口就大声欢呼:
“师父,尊上来了!”这下,让白子画连犹豫的余地都没了。
寝殿大门微微敞着,灯火通明如昼,看来小徒儿真的还没睡下。不想被徒孙觉察出怪异来,白子画只好硬着头皮缓步走进寝殿。踏入内室,临窗的案上胆瓶内,还插着他一直细心呵护的桃枝,桃花依旧,而人面已非。此时夜空高远,碧色如水,风动花枝,声声入耳,回想往日小徒儿殷勤相迎,问长问短,如今冷漠相对,不理不睬,便更觉自己日前做得实在太过份了,懊悔不已。
第20章 初次议婚
软榻上花千骨只穿一袭贴身丝衣,正拥被坐着,小东方匍匐在榻旁,端着一碗桃花羹,正在鬼话连篇哄她开心。
那碗羹是孟光庭按幽若给的一纸配方,第一次做,用料一样不少,只是不小心把水烧干了,来不及重做一份,将就着把沾在锅底的一团糊糊,拿凉水拌一拌,盛在白玉莲花盏上,再用镂花的檀香木托盘承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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