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伏龙阵亦然,阵心天门自然由长留负责,长留八千弟子轮流守护,得利于阵心就在本门仙山之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其它各派无此机缘,尤其是担负法阵护翼,八大气穴的八大仙门,不得不千里迢迢,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援军和物资,长年累月下来,实乃不堪之重负。
凡间行军最重粮草,轮值守阵的修仙者虽都已辟谷,省却了粮草供应,但每位修仙者守阵耗费的真气,打坐冥想根本来不及恢复,需要大量仙丹补充。且法阵所用的各种法器、河图、祭旗等等,将会日趋耗损,需要时常更新。
仙界亿万年成规,一旦打破,万象一新,千头万绪都需商议定夺。由长留主持,重新划分各派地界,为了各自门下的利益得失,道行再高深的仙人,都无法做到真正淡定。此等大事,不仅影响自身今后仙界地位,更干系全派成千上百,苦修仙道的弟子未来成就如何。
东方发白,晨光未曦,长留大殿上彻夜通宵,人声鼎沸,三尊九阁各派掌门集聚一堂。庙堂之争,从来都比血战沙场,更加惨烈。
掌管外务的世尊魔严首当其冲,各派掌门都和他相熟,不敢和尊上白子画争议,都来纠缠他一人。套近乎、讲交情、软磨硬泡,弄得他焦头烂额,幸好有儿子皆徒弟竹染,鼎立相助,虽万事缠身,总算应接有暇。儒尊笙箫默负责内务,有规可循,还算有条不紊,只是长留八千弟子人人有责,实在找不出多余的人手,他索性狠狠心,把自己的一对秤不离砣的夫妻弟子,硬生生掰成两个来使唤,才得以忙里偷闲,喝杯茶润润口。
别人都还有喘息之际,唯独有尊上白子画(二),此阵由他亲手布置,成图在胸,重责在身,无可旁贷。百忙之中,他还不得不一心二用,一边运筹帷幄之中,指挥若定,一边凝神思索,体悟所得。阵前他仅与弥梵天来的那一缕神识,轻轻一触,猛然惊觉那一位已经元神凝晶,此去虚空渺茫,前途莫测。
三万年生死沉浮,终于能够心无挂碍,重归修道坦途,白子画自是感慨万千。大概是被生死劫和妖神大战打乱,阴差阳错,他与那一位的命数,居然发生了如此不可思议的逆转。再不用回弥梵天,与鱼虾为伍,日复一日,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然他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莫名的隐忧,总是萦绕不去。在阵前,花千骨撕心裂肺地哭叫“师父”,几欲昏厥,被东方和幽若扶回了绝情殿。如今这事,该不该告诉小骨呢?小骨若追问归期,又该如何安慰她呢?
看到贪婪、销魂二殿,父子师徒,同殿共事,配合得默契无间。再看看自己和花千骨,师非师,徒非徒,白子画不禁黯然神伤。
好想回去看看,她究竟怎样了?坐在大殿之上,被无数仙冠羽带簇拥,分身乏术,却忍不住数次神游天外,穿过茫茫夜空,穿花拂柳,夜探香闺,轻抚上她沉沉酣睡的小脸。夜凉似冰,凝神化指,指尖凝润如玉,轻抹去她尚流淌在腮边的泪珠儿。冰凉润滑的触感,让她在睡梦中感到说不出的舒服,恍惚间竟有些迷醉,笑靥已浅浅,轻启樱唇:“师父,师父!”
指尖似被针扎,心都随之一颤,遽然回神复位。这一夜,一贯清冷淡远的白子画,突然显得心绪不宁,一点耐心都欠奉。心不在焉地冷眼旁观,各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望他们可以尽快散去,白子画苦思脱身之计,突然灵光一闪,豁然起身道:
“各位稍安,请听子画一言!”
大殿上争论不休的众仙,顿时安静下来,拭目以待。白子画淡淡一笑,却不开口,只是广袖一挥,大殿正中突然呈现一座长留山外,东北一角,方圆所及几近千里的微观模型,山谷绵绵延延,连接附近仙山大川,当然不及长留仙山,灵脉汇聚、瑞兽云集,然对于普通修仙者而言,却也是一块不错的修仙所在。
众人当然认得此地,乃是长留山的一块鸡肋,只是不知何意,翘首以待。白子画挥手洒下数十个红点,思量片刻道:
“诸位,为长久计,免得各派弟子来回奔波,长留准备在这一带修建的一些庄园,开凿洞府、连接地心灵脉,虽谈不上洞天福地,至少让各派有个休憩之所。”
白子画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魔严脑门的青筋直跳,忍了又忍,才没有当众跳出来质问。谁都知道,连接地心灵脉,是何意义,那就是把长留仙山扩延千里之地。
天地有窍,仙灵之气聚集成脉,仙界便是应气而生,历经亿万年,将点滴灵气汇聚仙山灵岛。天地灵气也有高下之分,长留得天时之助,坐拥三神兽之首,方得成就一脉独一无二的灵源,仙灵之气其纯如瑶池仙酿,其净如三春化雪。可惜,每日喷涌而出的仙灵之气有限,不然,以长留位居仙界第一门派,超然之地位,门下却只有区区八千弟子,远逊于其它八大仙门。
僧多粥少!这个道理,居于掌门之位的白子画岂会不懂,不等众人追问,便在毗邻长留后山的一块谷地上,圈画出一块。继而解释道:
“不瞒诸位,长留灵脉自给尚且不足,多年以来,门内若有弟子突破,都会另辟灵池相助。子画当年能一举突破上仙境界,多得益于青冥池中洗髓。子画欲拟在此地,建一青冥池,代替灵脉,供各派弟子修炼之需。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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