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举座寂然。
元始天尊沉思良久,方启口言道:“生死病痛,天道铁则。万物皆无可避免,不可执念太深。”
润玉闻言,向着座上三圣复又跪下,郑重陈言:“润玉并非求长生大道。润玉自知,逆天复生,有违纲常,但润玉毕生所求,只此一人平安喜乐,终老无忧。润玉粉身碎骨,结草衔环,求尊上慈悲!”随即伏身下拜。
未等三圣出言,座下弟子俱是动容。
良久,通天仰天笑道:“有趣有趣!与天争命,宁折不屈!这等风骨,本座喜欢!”
旋即话锋一转,“不过自古以来,死而复
生几无先例。当日神农氏爱女于东海嘻水,翻覆于波涛之间,神农氏爱女心切,集其精魂不灭,各方求道,也只将其精魂化为水鸟……”
太上老君频频点头,接过通天的话,继续向润玉说道:“昔时刑天曾与轩辕氏一战,轩辕氏断其首,葬之于常羊之山。刑天乃以乳为目,以脐为口,操干戚以舞,看似复生,然其躯有残,其魂未全。”
润玉端坐蒲团之上,纹丝未动,面色不改,只向诸仙坦陈:“千难万阻,润玉也要试上一试!今日润玉斗胆请见,皆因各位仙上俱有大神通。洪荒天庭之机已逝,然则润玉知晓,当日太乙金仙曾以莲藕为身,救灵珠子于魂魄未散之时,润玉此来,以求仙上秘法!”说罢,对着阐教十二金仙的太乙真人行五体伏地大礼。
在座诸仙皆目光炯炯看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苦笑,回身向座上三圣告了罪,方才言道:“起死回生之法,密卷皆有记载,在座诸位不会一无所知。难就难在神魂俱全,肉身契合。”
一旁的云中子捻须点头:“神魂不全,即是行尸走肉;肉身难契,便是肉囊画皮。”
“当日我徒灵珠子,精魂未灭,千里来奔,恰逢师尊座前莲池内心莲向道,结藕化形。他神识俱全,而那莲藕化形自带生气,且那莲藕千年来在师尊座下听道,灵气充沛,如若化形日早则已自行修炼,如若化形日晚,我徒不得肉身相托,也免不了魂飞魄散,是以此大机缘,可遇不可求。”太乙真人并无隐瞒,全盘托出。
润玉闻言,小心翼翼地取出脖颈上挂着的一直贴在心口处的储物香囊,心口微烫,香囊上犹有余温。
在座诸仙目光如炬,见这香囊绣工精致,隐隐有龙气缭绕,银色鲛绡为底,上绣蓝白相间的水波纹路,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红色龙鲤在波涛间腾空跃起。大约时常被摩挲之故,香囊边角微微层卷,绣线也淡淡褪色。
座上众仙尚可,唯独无当圣母沉静温柔,有庇佑众生之愿,联想到润玉之前在洞庭湖畔丧母之痛,便知晓这怕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他应该是时常拿在手中睹物思人,因此香囊已显陈旧,但见他依然珍重如珠似宝,这大约是他心里难愈的疤。
想到这里,无当圣母看向润玉的目光不由得更温柔了几分,这个孩子一路行来经风历雪,为保同族遭三万雷霆业火之酷刑,是以伤痕累累,难得的是依然不改初心。她暗下决心,不管师尊和师伯如何决断,她必要让小应龙得偿所愿!
润玉并不知晓座上众仙所思所想,只谨慎温柔地从储物香囊中取出了一枚朴实无华的灯盏,黑银鎏金,鬼气森森,但灯中却有灵气跳跃,生气不绝。
太乙真人一振,立即开口问道:“这是……鬼界圣物镇魂灯?这其中护持的可是完整精魂?”
润玉深情地看着这灯中灵活跳动的小小紫色元灵,颔首答道:“正是!”
众仙不由都精神振奋,“保存元灵完整,且生气不减,灵力尚可,可放手一搏!”太乙真人缓缓点头。
座上二圣面面相觑,这鬼界圣物居然在润玉手中?
太上老君捻须微笑,温言向两人解释道:“天魔大战前,鬼界黑袍使曾上天界致礼,这镇魂之灯确系鬼王所赠。”
通天挑眉,这鬼王自洪荒始诞自大封,历千难万劫自鬼王成圣,是个极为杀伐果断的主。当日封神一脉天庭湮灭,他毫不犹豫就将地府从天界划出,以三途川为界,从此和天界遥遥相对,不受敕封,不受管束,这样的人物,如何对润玉青眼相加?
通天疑惑不解,可三霄姐妹却并非一无所知。这三人因被师尊和师伯百万年禁步白玉京,闲暇时的最佳乐趣便是用乾坤镜俯窥下届,是以对这位鬼王在人间的经历略知一二。此时三人彼此交换了眼神,想来应该是润玉对心上之人的矢志不渝让这位鬼王感同身受,故此对他另眼相待。
润玉将镇魂灯轻柔地置于玉阶之上,又从香囊中取出了一枚龙气缭绕生气勃勃的葡萄藤发钗,此钗灵气充沛,自钗身处居然有新芽冒出。润玉以掌托之,恭敬谨慎地递至太乙真人面前:“上仙,不知此钗可否化形?”
太乙真人细细端详这枚发钗,半晌问道:“此物出自何处?”
润玉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答道:“乃是昔年觅儿真元所化,赠与我的,与觅儿关系匪浅。我在知晓觅儿一体双灵之后,曾想过分灵之法,也知肉身难寻,是以将这葡萄之藤细心养护。觅儿元灵回到天界之后,神魂稳固,这藤居然生气日涨,隐隐有化灵之像。”
52书库推荐浏览: 蕙木识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