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母爱。
最直接的证据就是,在全世界的五千多种不同的、依然在被使用的语言中,几乎全都有着“mama”这个发音,要怎么解释呢?
而也就是在这同一时间,菲奥娜心有所感,终于从这个无奈又悲伤的笑意里获取到了她需要的信息:
这位亡灵死于此人之手,但是她却没有什么想怨怼的人,因为他也是身不由己。她在死前,唯一挂念着的,就是她死前都没来得及好好说上几句话的孩子。
菲奥娜伸出手去,隔空轻轻碰了碰那位女性亡灵的手。虽然她一句话也没说,可是“伸出援手、会提供帮助”的这个含义,在她简单的一个动作里便已经被表达得淋漓尽致了。
这样的话,在挑选接下来的用具的时候就要考虑到更多的因素了。在生生耗了将近半个小时之后,她终于在满地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挑选出了自己接下来要用到的东西,抬起头转向朗姆洛在的那个方向,发问道:
“我能靠近他一点吗?不用特别近,只要能让我站在他面前就可了。”
朗姆洛根本就没把她当成是个潜在的威胁。虽说对做雇佣兵这行的人来讲,因为年龄而轻视对手是大忌,可架不住菲奥娜长得太乖巧太无害了,哪怕刨去外表和长相这两个最容易骗到人的因素不谈,她周身的那种气质也无害得很,一看就是手里从没沾过人命的家伙,连九头蛇里战斗力最弱的科研人员都打不过。
而一个根本就没有武力值的人,还有什么能值得防备的呢?要防备着她突然暴起,抄着那个越看越可笑的山羊头骨把人砸晕吗?所以朗姆洛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
“可以,不过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举动。”
在准许了菲奥娜的试图接近冬兵的要求之后,他以武器管理员的身份对冬兵下令:
“士兵,原地待命。”
冬日战士脑海里的那套由红骷髅植入的精神控制器依然在完美地运作着,只不过因为他被重启的次数太多,有点松动了而已。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哪怕质量再怎么好,用的时间久了也是需要保养的。但是冬兵脑海里的这玩意儿自从被植入的那一天起,就没有任何后续的维护和保养了,也难怪现在会出现一些小问题,比如偶尔的记忆回溯。
他只记得自己是件武器,应该无条件服从说出了他的管理口令人的命令,但是在他的内心深处,越来越明显的违和感已经扎下了根,伴随着这些微的质疑一并涌来的,还有一些零碎的、自从他有了身为“冬日战士”的记忆以来,百分百从未经历过的片段——
拥挤而烟雾缭绕的酒馆,放声高歌的战友,皑皑的白雪和森林,还有冲天的炮火与硝烟。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时间之外,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高山会被抹去棱角,丘陵会被开凿为田地,平原会化成沼泽,就连似乎深不可测的大海都要在地质变动的面前更改它的海岸线。这些有型世界的、看似坚不可摧的东西都要在摧枯拉朽的时间的力量面前低下那高贵的头颅,更何况在长达七十年的跨度里,一套自植入之日起就再也没有后续加固的精神控制器呢?
菲奥娜在他的面前点燃了蜡烛,以周围的死人密度来决定燃烧猛烈程度的蜡烛猛地就窜高了火焰,要不是菲奥娜躲得快,她那点露在斗篷外面的头发怕是就要被全都烧到了。
她抬起眼来,那双明亮的灰色眼睛就和面前这人冰冷而毫无人类感情的绿色双眼对了个正着。
火光闪烁,热度逼人。周围的亡灵几乎齐齐地停止了飘荡和游走,尽数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地,齐齐抬头向她看来,这个场面如果画出来的话,怕是相当骇人的,完全可以送心脏不好的人去鬼门关口转一圈。
她现在可以说是一只脚尚且踩在地上,另一只脚已经迈在了难以见底的深渊的上空。
就在菲奥娜试图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第三次进入这人的精神世界的时候,一只明显也是属于死人的手轻轻地戳了戳她的手背。
菲奥娜:……卡佳。你啥时候跟过来的。
卡佳由于刚死不久,虽然之前曾经因为强行出现、和菲奥娜沟通消耗掉了大半的能量,但是这里的亡灵太多了,气场已经完全偏向了死人的一方——要不是还有朗姆洛这么个性别为男、有自主意识的大活人戳在这里戳着镇场子,随便一个通灵者都会觉得这里其实根本就是片墓地,没啥活人在里面——使得她可以顺利和菲奥娜沟通:
“这人真的怎么看怎么眼熟。菲奥娜,你能离他近一点吗,我想再看看。”
如果菲奥娜消息再灵通一点的话,她分分钟就能认出来,面前的这位自从她进来,就没有被称呼过名字的人,和美国队长博物馆里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这人,有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轮廓,也就九头蛇这帮人深知她消息闭塞才敢这么干的。
然而菲奥娜消息闭塞是没错,可是架不住鬼魂们的消息灵通,能随便到处飘的家伙们,消息不灵通才是真正意义上的见鬼了吧,除非死的时候执念太深,才会无法随意飘荡;更架不住她运气好,卡佳不光是美国队长的狂热粉,还把美国队长的博物馆里里外外逛了个遍,在菲奥娜成功地让冬兵把头抬起来之后,她一秒钟都没用就把这人的名字给叫出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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