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彼得堡的五月此时已经有了些许的暖意了, 可是这点暖意完全不够看的,甚至都无法让一杯热奶茶在人的手心里保温。她晃了晃手里的奶茶,随口感叹了一句:
“还没走散多久, 奶茶怎么就有点凉了。”
亚历山大往前走了半步,开口问道:“那我请你再喝一杯?”
——如果提出这个邀约的是个成年人,而接受这个邀请的也是同样年纪的人的话,和身处俄罗斯这个前提条件叠加在一起,那么这“一杯”就肯定是含酒精的饮料,都不用作他想。哪怕是在前一周和后一周完全禁酒的胜利日,想要喝到一点杯子里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是有门道的。
然而很可惜,菲奥娜还只是个小姑娘呢,所以她最多也就喝个奶茶,别的丁点都不能碰。
她自己也知道这点,于是笑着对亚历山大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不了,我就这么拿着也好,总不能浪费食物。”
她棕色的长发在风中被吹得略微有些凌乱,更是有几缕长发直接就和她脖子上的那条用来挡风的灰蓝色的丝巾纠缠在了一起。她便不得不伸出手去,将还在风中难舍难分的二者分开,当她伸出手去的时候,那双本来就很白的、甚至都带着一丝脆弱感的皮肤更是被风吹得在关节处带上了一点爱娇的红色,便使得她的身上立时便有了种本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脆弱而易碎的美感了。
当这种楚楚的美感出现在颜值在线——不,甚至只要不掉线就好——的人身上的时候,足以打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剩下的百分之十要么有要事在身要么近视,还没戴眼镜。
“那如果你不介意错过前半段阅兵式的话……”亚历山大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融融的笑意,他此时和菲奥娜的距离站得略微有些近了,却又恰巧保持在一个说不上过分亲密,但是也绝对算不上点头之交的微妙的距离上:
“我带你去寻人处怎么样?”
菲奥娜想了想,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只不过她觉得自己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通过寻人启事把自己送回玛莎身边去有点丢人:“可以。”
“别担心。”亚历山大宛如洞察了她所有的心思般开口:“每年都会有人在阅兵式的时候和同伴走失,这不丢人的,放松就好。”
就在这时,人潮突然汹涌了起来,挤得没有心理准备的菲奥娜当场一个趔趄。亚历山大立刻伸手扶了她一下,柔声道:“小心。”
——如果这两人中哪怕有一人是个普通人的话,那么这活脱脱就是个标准的爱情小说的开端模板。年轻英俊的男主角和温柔美丽的女主角在人潮熙熙攘攘的街头一撞钟情,随即后续天雷勾动地火,九头牛拼了老命都拉不出即将按照标准流程狂奔出去的剧情。
只可惜他们都不是。
菲奥娜在和他隔着衣服接触到的第一时间,就敏锐地感知到了这人周身的和她、和班提瓦的诸位女巫都完全不一样的气场。班提瓦的女巫们所擅长的领域五花八门,从神秘的东方战斗魔法到最大众化的塔罗牌,从门槛最低连普通人都能学会的灵摆到没有个心理咨询师证书都不能入门的心灵感应,从物质上的符文刻制到精神上的梦境解读,真是五花八门包罗万象,要是把她们会的东西集合起来的话,直接就能编写一部《常见通灵方式大全》,可见“人多力量大”这句话果然不假。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在班提瓦的任何一人身上,感知到如此强烈的、和白巫术截然相反的气息。
和主要用于祝福和保护的白巫术针锋相对的是什么?只能是精于攻击和诅咒的黑巫术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压死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如果只是出于好奇用过黑巫术的话,那么最多也就是倒霉几天而已,如果只是使用过它的话,也不过只会把这个“几天”扩展到“好长一段时间”罢了。
但是当一个人的周身完全都是黑巫术的气息的时候,只能说明两个问题:
第一,此人绝对是个以黑巫术和亡灵魔法起家的灵媒;第二,他将来哪怕改行了换道了,也永远就此绝缘于白巫术的保护和祝福。
由此可见,干这一行的,是真的怕一开始就走岔了路子。
之前菲奥娜只是侧面感受到过这种莫名的压力而已。并不是说这种力量不好,如果在能够合理运用的人手里的话,它还是可以发挥出正面的作用来的,而且这种力量还可以有效地震慑到普通人,从而有效地减少很多人对他们的怀疑,也就是所谓的“气场一开,全体闭嘴”。
——但是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行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菲奥娜第一次如此直接而正面地和完全迥异于白巫术的力量发生正面接触、乃至交锋。在感知到那股强烈的黑巫术的力量之后,菲奥娜的意识刹那间就被分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出自本能反应的、来自始终保护着她的白巫术的高声咆哮:他惯用黑巫术的!离他远一点!
这本能反应委实过分强烈,使得菲奥娜差点就相当直接又失礼地伸出手去把他还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拍开,而她的另一半理智却在逐渐回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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