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理想是美好的,现实就是骨感的,她还没迈进班提瓦的大门呢,就被塔季扬娜拖到了一盆水前,水里面还沉着那把她惯用的匕首,要是天色再阴暗一点、周围的环境再逼仄阴森一点、再把水里加点红色染料的话,那么这妥妥就是个恐怖游戏的开场画面。
幸好菲奥娜的想象力还没这么丰富。塔季扬娜拍了拍水盆让她过去,凝视着这把刀,刀刃的锋面和水面的双重反光就可以把她身上携带的东西的信息给反馈出来了:
“来,例行检查。”
菲奥娜听话地往刀上看去,除了一点点的水波轻轻荡漾而投射在刀刃上的水波纹外什么都没看到,实在没能控制住自己好奇心的她小声问道:“都能检查出什么来呀?”
塔季扬娜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太多次了,简直称得上轻车熟路,因为通灵者们有的时候也是会去帮周围的居民处理一些小问题的,这个方法最常用了,所以她甚至可以一边跟菲奥娜说话一边仔细地调整着刀的方位:
“理论上来说什么都能检查得出来,尤其是对那些经常找不到东西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把东西放在哪里的、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用不了几天就又能找回来的人来说,这招特别好使。这些人多半是被恶作剧小精灵的诅咒给缠上了,从刀刃和水面上就能看见诅咒究竟是从哪种精灵那里带过来的……让我看看你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也不小心带一点外面的特产回来,比如恶作剧和小诅咒之类的。”
菲奥娜乖巧地站在原地,任由塔季扬娜把那把雪亮的尖刀放平拿在了手上,边围绕着她转圈边嘴里念念有词,还在继续调整刀刃的方向,确保它的刃面上残留的那些水珠正好可以照出菲奥娜的影像:
“虽然这些东西不会伤到有白巫术的保护的你,但是它们会波及到我们,所以例行检查还是很有必要的,别紧张,很快就好了。”
——也亏得菲奥娜心大。要是有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乱蓬蓬的淡金色头发一看就带着股莫名其妙的疯劲儿的、画着烟熏妆的女人拿着雪亮的尖刀在你周身前后左右绕来绕去,嘴里还在喃喃自语,换个正常人怕是都要紧张得要死,也怪不得塔季扬娜会习惯性地安慰菲奥娜“不要紧张”了,这多半是她用这个方法出去给人解决问题的时候,因为遇上的紧张的人太多了而养成的习惯。
结果她最后一句话音还没落呢,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倒抽冷气但是又噎住了的声音,就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但是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尖叫好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样。
菲奥娜突然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而下一秒她的预感就成了真,因为就在塔季扬娜难以置信地盯着手里的刀子,似乎要从这个平面上生生看出朵花来的时候,玛莎带着另一帮女巫从班提瓦里面走出来了,一看就是来迎接她的,而背对着她们的、本来应该能感受到同僚们的到来的塔季扬娜因为刚刚受到了不知名的莫大打击,所以压根就没感觉到玛莎她们的到来。
于是当玛莎也好奇心满满地踮起脚探头望去的时候,也一并沉默了,她身后的那帮女巫也是控制不住自己八卦之心的人——八卦是人类的天性,管你是男是女是人妖还是超级英雄是女巫是普通人之类的——要不的话也不会成功地把那个堪称豪赌的赌局给开起来了,便一个个地也探头来看,结果就这么一眼,也都紧跟着纷纷僵住了,就好像全体中了某个叫统统石化的巫师的咒语似的。
空气中弥漫开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漫长得菲奥娜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最后打破这漫长的沉默的,是玛莎一字一顿的感叹:
“老,天,哪。”
在她发出了第一声感叹之后,就好像是在原本没有人敢去扰乱半分的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投下了第一块小石子一样,随即有人开了这个头之后,接二连三的石子也都被投了下来,终结了之前那仿佛能持续到天荒地老的宁静。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终结的那一刻,班提瓦的这帮女巫们在自家的校门口发出了震天的尖叫,这个尖叫声真的是响彻云霄,菲奥娜发誓她亲眼看到班提瓦里的人工湖旁边的鸽子们都被吓得飞起来了,各种各样的表述方式和感叹词混在一起,千言万语简缩成一句共鸣:
“菲奥什卡?!谁给你的挚爱的支柱——?!”
幸好塔季扬娜身为女巫长,还是留存着那么丁点最后的理智的,在尖叫完毕之后立刻理智回笼,自告奋勇道:
“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我可以用爱情魔法帮你查看一下那个人到底是谁的,菲奥什卡,交给我吧,我对爱情魔法十分擅长!”
——毕竟十八九岁、在至关重要的爱情观形成的期间全都看的是叔本华这样的书的小姑娘,在真的喜欢上什么人之后竟然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太正常了,这个时候就需要百发百中、屡试不爽的爱情魔法的高手塔季扬娜出手了,
然而不知是因为白巫术的力场太强大了,还是因为塔季扬娜被“全班提瓦最小的团宠菲奥娜竟然有了两情相悦的人”这个消息给惊得水准大失,她在把菲奥娜拉进了室内、在她面前点燃了鼠尾草和迷迭香,对着它们的烟雾看了整整五分钟也没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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