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上前搀扶，却已经有年轻人丢了自行车赶来帮忙了。
怎么回事……哪怕是整蛊，做到这种程度也已经超出物理认知了啊。
难道说他已经……死了？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捏了捏自己的脸，的确是有触感的。
鼓起勇气把手伸到其他人面前挥了挥，照样被无视，甚至——再一次的被穿了过去。
他亲眼看着那人的脑袋穿过了自己的手掌，而两人均没有任何实感。
啊……
这下好像有点麻烦了。
他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的闲逛，哪怕见到行人也不想着躲避，甚至任由他们穿过自己的身体，来确定眼前这一切并非幻觉。
从白天到黑夜，他渐渐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也渐渐认清了自己所处并非梦境。
他似乎并不是在自己的时代，而是在八年前的台湾。地点还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时间轮转，物是人非，周遭的景物在八年间已经变得无法辨认了。
而他本人的时间则像是被静止在了醒来的这一秒，虽然可以移动，但似乎并没有任何能量消耗。当然，他就像游离于这个世界外的投影一样，不能被看到，也不能被触碰到。
他无法触碰到任何生物而只会穿过他们，就连最敏锐的猫狗都意识不到他的存在；他可以碰到各种死物，却无法移动它们，任何东西对他来讲都像是与空间紧紧固定在一起。所以哪怕相对于其他人是隐身的，他却不可能做什么坏事引发什么灵异现象。
像是真正的幽灵，却总也遇不到另一个幽灵，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现在是死是活，是失败的穿越还是成功的变鬼，做阿飘失败成他这样也真是独一份了。
啊，看上去真好吃，好想吃烤鱿鱼。
他站在夜市的小摊前发呆。
虽然变成幽灵后不会肚子饿也闻不到味道，甚至一切事物在它面前就像黑白漫画一样失去了色彩，但面对夜市琳琅满目的小吃和多年前无比亲民的物价，果然还是会有想要进食的欲望啊。
“您要来一串吗？一百块三串哦。”摊位旁小小的男孩扬起笑脸招徕顾客。
“你能看到我？！”环视一周才发现，这孩子竟然是在对自己说话。
被无视到心情低落很久的朴羽禛欣喜若狂——果然只有心灵纯净的小孩子才能看到鬼神吗？！
“诶，你是幽灵吗？”
小小的男孩瞪大了眼睛。
“诶，当然是了。怎么样，害怕了吗？”
朴羽禛眼睛一转，突然就升起某种恶趣味，于是他猛地蹲下，冲小孩做了个鬼脸。
“骗人，明明就不是啦。”小孩却胆子极大，甚至伸手戳了他的脸一下。
是柔软的触感——虽然像是隔了极薄的一层不可见的薄膜，却仍是真实的触碰到他了。
朴羽禛就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男孩。
“农农，你在和谁讲话啊？”摊位后的男人一边忙碌一边担忧的看着自己儿子。
“啊……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稍微走开一下！马上就回来！”
小男孩好像终于从父亲的疑问中猛地发现眼前的少年似乎真的不是人类——毕竟父亲一定是不会骗他的。但他却意外没有将眼见的一切坦白，而是牵起朴羽禛的手往人流没那么密集的地方跑去。
而朴羽禛虽然不明就里，却任由他牵了，直到小孩气喘吁吁地停下。
“虽然我看上去不像什么可疑的人，但小孩子千万不要随便和人去偏僻的地方，主动拉人过去也不好……不对，等一下，”朴羽禛正在说教，却突然想起了刚才男人的称呼，又看了看面前似乎有点熟悉的脸，脑袋变得一片混乱，“你全名难道是……陈立农？”
“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小孩觉得眼前的一切无比神奇，眼睛里都有星星闪闪了，“你是小精灵吗——”
“这个解释起来稍微有点困难啦……”总不能说我认识十七岁的你吧，这听起来也太奇葩了，还不如说自己是什么小精灵可信呢。但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小小的陈立农期待的看着他，提出了新的疑问。
“那你可以实现愿望吗？”
“我又不是八尾猫，怎么可能实现愿望啦。”朴羽禛觉得好笑又可爱，伸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
“果然不能吗……”小孩有点泄气而变得沮丧起来。
“但是但是，哥哥我啊很擅长做功课的，可以辅导你功课或者教你做菜呵呵呵。”感觉自己被嫌弃了的朴羽禛看不得小陈立农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连忙解释。
“但我功课很好啦，也会做饭……不过还是谢谢你。”小孩子瘪了瘪嘴，很失落的样子，姑且道了谢就准备回去继续帮爸爸摆摊了。
“就姑且收留我一下啦我又不用吃饭又不用睡觉还可以给你家看门。”
别啊你现在可是唯一能看到我的人，你都丢下我让我怎么办，漂洋过到大陆去找其他人吗？说不定他们有些人还没出生呢。朴羽禛此时为了他能收留自己无所不用其极，连看门这种理由都能说出口。
“那好吧……但有别人在的时候不要和我讲话哦。”似乎是有点为难，但小小的陈立农最后还是勉强同意了。
“放心啦。”朴羽禛露出一个安心与信赖的灿烂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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