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云:“然后你们就没有再离开过那座岛了?”
王怜花点头。
“跟原先的亲朋好友也俱没了往来吗?”谢临云到底没忍住问了这么一句。
“决定出海的时候,我们三人在中原武林的诸多因缘便已彻底了了。”王怜花答得毫不犹豫,“既已了了,那又何必再有往来?”
看来他们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谢临云想,那她就更不能在阿飞作出决定之前多嘴了。
她垂下眼,没有再说什么。
恰好这时白天羽逛完了白云城的集市拎着酒回来了,看他们坐在花园里说话,立刻兴致勃勃地冲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喝酒。
谢临云:“什么酒?”
白天羽还没来得及回答,王怜花就抢先道:“闻着像是桑落酒。”
“桑落酒?”谢临云目光一顿,“南海也有桑落酒么?”
“桑落酒又不难酿。”还是王怜花接的话,“只是各地酿法有所差别,出来的味道也就不大一致罢了。南海的桑落酒,比中原各处要甜一些,谢湖主可以尝一尝。”
谢临云听着这从语气到腔调都有些熟悉的发言,一时更加恍惚,竟也忘了应。
直到白天羽把酒搁到石桌上坐下,才叫她堪堪回神。
然后她就看到了王怜花正望着自己,脸上是笑意,目光里尽是探究。
她不喜欢被人这样瞧着,本能地移开了眼神,将注意力放到面前的酒上。
白天羽是个花起钱来毫不手软主,出去逛个集市,不仅买了酒,还顺带买了一套花花绿绿的酒杯,说是海另一边的东西。
“我看着的确新奇,和中原的酒杯完全不一样,就买了!怎么样,好看!”
他是在跟谢临云献宝,但等到的却是王怜花的评价。
王怜花十分冷酷:“假的,海那边的东西,还烧不到这么精细,这一看就是南海的匠人们照着样子仿出来的,你被骗了。”
白天羽:“啊?!”
王怜花:“像你们这种从中原来的冤大头最好骗了,我要是商家,我也骗你,一脸傻相。”
可怜神刀堂主在中原武林名声煊赫,不论是谁提起都要夸一句风流潇洒,到了王怜花这,就成了一脸傻相。
偏偏对着王怜花这张脸,他还无法理直气壮地反驳。
谢临云看他被王怜花两句话打击成这样,既觉得好笑,又忍不住有些怜爱。
“这种东西本来也就是瞧个好看,做得漂亮不就行了,真真假假没那么重要。”
此话一出,白天羽立刻被安抚了,连连点头说就是,随后开始给他们倒酒。
然而王怜花就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接过酒后又继续道:“喝酒可不是这么没讲究的事,不同种类的酒,需要配的酒杯也各不相同。”
“罗浮春和梨花白,应用白玉杯,般若酒配琉璃杯,至于这桑落酒——”
“桑落酒配翡翠杯。”谢临云忽然接口,“或者青玉杯。”
王怜花没想到她会忽然开口,更没想到她居然把自己没说完的话说出来了。
他笑了笑,道:“没想到谢湖主对酒也有如此研究。”
谢临云却没接这个话茬,只道:“我是个粗人,向来不在乎这些,喝酒对我来说,不过是件爽快事,我爱怎么喝便怎么喝。”
说罢,她直接拿起白天羽刚推至她面前的那杯酒一饮而尽,并赞道:“好酒!”
白天羽方才听王怜花讲那些高雅的喝酒理论,听得脑袋都大了,当然立刻配合她一起开始喝。
如此,王怜花也就没再说什么,不过每次谢临云举起酒杯,他都会用余光瞥上一眼。
叶孤城处理完这段日子以来堆积的种种杂事,准备回去休息时,路过花园,看到的便是这三人围着石桌一杯接一杯喝的场面。
花园里酒气冲天,几乎把周围的花木一起熏醉,再仔细一看,桌边三人,分明已醉了两个。
没醉的自然是王怜花,正眯着眼打量长吁短叹不停的谢临云。
至于白天羽,他几乎连杯子都拿不稳了,人也歪歪扭扭,几乎要趴到桌子上去。
作为主人,叶孤城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他们一下,便上前提醒他们,时间已经不早了。
谢临云醉了,不过还能认出他的声音,听到他开口,撑着脸抬眼朝他看过来,笑得很灿烂。
“叶……”她支吾了好几声才说出后头那几个字,“叶少城主!”
仅这一个称呼,叶孤城就可以断定,这位天下第一的洞庭湖主是彻底醉了,否则她绝不会像当年还在终南山上时那般喊他。
他皱了皱眉,还在思考该如何回她,她却忽然“唰”地一声站了起来。
“叶少城主!”她半个身体压在石桌上,把白天羽买回来的那些杯子碰得东倒西歪,动作敏捷地抓住了他的衣袖,道:“阿雕……阿雕今日又给你送花了是不是……”
叶孤城:“……”
她还在继续:“哎……这都怪你长得……长得像女孩子!”
“你还……还一身仙气!不怪它这般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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