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是姐姐以前让人做来送我的。”慕容冲隔着林勺,紧握了握衣服。
“小凤皇?”林勺顺势松开手,衣服全然到了慕容冲手中。
慕容冲放下手臂,双手捧着衣服,一步不动地站在林勺身后。林勺随之转过身,就见慕容冲赤着双脚,单衣衣领大开,露出了一对形状优美的锁骨。
林勺附手在慕容冲手中的衣服上,慕容冲双手一颤,在林勺坚定的动作下缓缓松开了手。林勺将衣服从慕容冲手中抽出来,展开给慕容冲披上,“既然这样,你就将它穿着吧。”
慕容冲没有吱声,抬起包扎了一圈的手拽着两边的衣领,攒在手心。
“刚刚怎么不让宫女给你穿衣服,也不吃饭?”林勺上前半步,俯视着慕容冲,问道。
慕容冲闷了半晌,淡淡道:“不饿。”
林勺也没再说什么,抬手将慕容冲抱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同时将慕容冲往自己怀里按了按,让他面朝着桌面坐在自己腿上。
也亏得慕容冲没有一点挣扎,这才使得林勺抱得虽然费力点,总不至于闹出笑话。
“待会儿我会让人给你重新做一些衣服,现在先陪我吃一点吧。”林勺说着,从桌上拿起筷子,夹了一点食物尝尝,觉得不错的也顺势会喂给慕容冲吃一点。
慕容冲秉承着不拒绝不主动的态度,林勺喂到他嘴边的东西他也会吃掉,但丝毫没有唤起他自主去吃的*。
一顿早膳吃了一半,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脸色不稳的慕容垂从外面看了进来,见到慕容冲和林勺此时的姿势,眉头一皱,双唇紧抿,却最终没有什么太过激烈的qíng绪出现。
慕容垂跨步进来,跪下道:“微臣见过大王。”
林勺点点头,“起来吧。”
“谢大王。”慕容垂站起身,双臂垂在身侧,微动的手指bào露了他的不安。
“坐下吃些东西吧。”林勺指指对面的位置,不在意地说道。
慕容冲随着林勺的话抬了抬眼皮,没有qíng绪起伏地看了慕容垂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然后迅速垂下了眼。
慕容垂注意到了慕容冲的神态,张口yù言,最终沉默地走到林勺指着的地方坐下,“谢大王恩赐。”
“王福,你去让人给慕容冲做一些衣服,以皇子的规格。”林勺语不惊人死不休,吓得贴身太监目瞪口呆,而他自己却淡然地继续投喂慕容冲。
“没听清吗?”林勺偏过头,眼尾上翘,笑容潋滟地问王福。
“奴……奴才听明白了,奴才这就去。”王福跪下叩首,之后迅速撤退。
“大王,您这是什么意思?”王福一离开,慕容垂张张嘴,问道。
“你觉得呢?”林勺挑眉,挑了一块糕点送到自己嘴里,反问。
慕容垂怎么可能想到林勺在想什么,就是想到了也不敢说出来啊。他顿了顿,说:“大王,你这么做恐怕于理不合,若是被王丞相知道了,恐怕又要一番劝谏了。”
林勺搁下筷子,优哉游哉地绕着慕容冲垂在自己怀里的头发,漫不经心地问:“是他说的算还是我说的算。”
“这……”慕容垂没料到林勺竟然会这么问,沉吟了半秒,回:“这自然是大王说的算。”
“那不就是了。”
“可是大王你这么做只会将凤皇推到风口làng尖。”慕容垂默了许久,还是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未等林勺回应,慕容垂猛地站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说:“大王,微臣要请您宽恕微臣的欺君之罪。”
“哦?你怎么欺君了?”林勺身子前倾一些,问道。
“微臣昨日所说不想带回凤皇他们实属违心之话,微臣恳请大王看在微臣这些年尽心尽力的苦劳上,原谅微臣的罪过并让微臣带凤皇出宫。”慕容垂连叩几首。
“你也挺贪心了,既要我不怪罪你的欺君之罪又要带回慕容冲。”林勺看了一眼对这话没有任何反应的慕容冲,意味不明地说。
慕容垂低头,“大王,您若真的疼惜凤皇就该知道,如今的紫宫于他而言与无间炼狱也无甚差别。”
“你是说我的宫殿其实就是地狱吗?”林勺轻笑,问。
“微臣并无此意。只是清河……”慕容垂想要解释,但顾忌着慕容冲,还是没有将话说完。
林勺扫了他一眼,抚抚慕容冲的头顶,笑着问:“小凤皇,你叔叔要带你离开,你愿意吗?”
慕容冲往后靠了靠,几乎是挤在了林勺的怀里,他眼睛都没抬一下,声调平平道:“不要。”
慕容垂:“为何?”
“姐姐宁死不愿离开,所以我也不想离开。”慕容冲说。
像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慕容垂一时又忘了场合,也或许是因为林勺已经知道了慕容暐的心思,所以他gān脆破罐子破摔地直白道:“清河的死必然和慕容暐脱不了关系,他想用清河的生死推行他的计划,可是现在清河死了,他的计划还没能进行下去,他必然不会放过你。难道你要步上你姐姐的后尘?!”
慕容垂的话让慕容冲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没有接着回答慕容垂的话,反手搂住林勺的腰,脸贴在林勺的胸口,轻轻道:“我不想再看见他,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不是我叔叔。”
“凤皇!”慕容垂不敢置信地喊着慕容冲的小字。
慕容冲没有给他一点回应,他仰着头,下巴抵在林勺胸膛,双目直视着林勺。
无奈,林勺只能赶人了。
“好了,人你也见到了,你先回去吧。”
第20章 凤止阿房[捉虫]
安葬慕容清河后的七天,慕容冲一直缟素着身,qíng绪也过于yīn沉。这些天,除了林勺他几乎谁都不理会。要不是林勺一天来几趟,恐怕七天过后慕容冲自己就把自己饿死了。
头七过去,林勺让人给慕容冲赶制的皇子规格的衣服也出来了几件,宫人们已经习惯了慕容冲的无视,照着礼节象征xing地请了安,将捧着的衣服收拾进慕容冲屋子里的衣橱里。
因为林勺jiāo代过衣服赶制出来后就将慕容冲以前穿的那些宫衣扔了,宫女们理所当然地收拾出所有宫衣,准备放在托盘里带出去。
“不要动那些衣服。”慕容冲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些宫女的背后,沉着声道。
宫女们吓了一跳,下意识扔了手中的托盘,衣服洒了一地。她们手忙脚乱地捡起衣服,随后转过身,偷偷瞥了一眼明明好看得紧却掩饰不了恐怖气息的慕容冲,结结巴巴道:“慕容公子,这是大王的……意思。”
慕容冲闻言,看看窗外的天色,问道:“大王现在在哪儿?”
帝王的踪迹一般人本是不能探寻的,但这些天林勺对慕容冲的恩宠有目共睹,那些宫女自然不会瞒着慕容冲。
“大王在御花园和郭先生下棋。”
“嗯。”慕容冲淡淡应了一声,转而盯着托盘里那些衣服,眼色沉了沉,说道:“你们将这些衣服放在这儿,晚膳的时候我和大王说。”
“是,奴婢遵命。”宫女点头称是,将翻出来的衣服又一件一件放了回去。
“慕容公子,您还有什么吩咐?”宫女们忙完了,见慕容冲目光还一闪不闪地盯着那些衣服,垂头问道。
慕容冲收回目光,背过身往反方向走,边走边拉开包扎着手的布带,“我要在这里沐浴,你们去给我准备热水。”
宫女们听到他这要求愣了愣,事实上每个宫殿都有专门提供沐浴的浴池,很少有主子会选择在自己的寝殿内沐浴。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是主子的要求,她们作为婢女的也只能听着。
“是,奴婢们这就去准备。”
话说两头,这些天林勺和郭嘉在一起的时间明显少了很多,不仅是林勺会去陪慕容冲,郭嘉也隔三差五地被慕容垂找上。慕容垂是以向郭嘉讨教棋艺的理由找上郭嘉的,但他们凑在一起是不是真的只讨论了棋艺就不一定了。至少他林勺不信,就算慕容垂不会和郭嘉说慕容冲的事,郭嘉也不可能一点不和他聊聊军事上的问题。
这一天,林勺好不容易腾出了一点时间,又顺势把慕容垂挤走了,自己坐在了棋盘的另一端,执起一颗白子若无其事地在手上把玩一段时间,随后落在一处。
郭嘉看看林勺落子的方向,挑挑眉,打趣道:“倒没想到主公的棋艺如此了得。”
“那比之慕容垂如何?”林勺嘴角噙笑,问道。
“道明自然不能与主公相提并论。”郭嘉看棋局已无翻转的余地,gān脆扔下手中的黑子,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说道。
“奉孝与慕容垂相熟得可真快啊,我还真担心你们这些天是在密谋怎么毁了我的江山。”林勺食指和中指夹住一颗棋子,左右翻转着,开玩笑道。
“主公还会在意这?”郭嘉扯唇一笑,将棋盘上的黑子都收了回来,“不过若是主公真的在意,这般江山,文有王猛王丞相,武有慕容垂将军,恐怕主公你想毁了它都不容易。”
“这可不一定。”林勺后仰,全然倚在椅背上,对郭嘉抬抬下巴,“就像这盘棋,我若让我手中的棋子落在正确的位置,它就可以赢,如我就是不让它们落在恰当的位置,它又怎么可能赢?”
“主公为何不让它赢呢?”郭嘉问。
“输的体验有千万种,赢只有一个——无聊。”林勺将手中的白子投掷进棋盒,偏头问郭嘉:“算无遗策的郭奉孝,你说是不是?”
郭嘉笑而不语,注视着林勺的目光没有反对,却也没有支持。
林勺耸耸肩,站起身,“时候也不早了,该去紫宫报道用膳了。”说着,他又自言自语地嘟嚷了一声:“我觉得我养孩子也快养腻了。”
“主公也是因为那张脸才破例养他的,嘉想,就算主公没耐心了,冲着那张脸,主公也是能坚持下去的。”郭嘉笑笑,将棋盘上的白子也收了起来。
“你说了句大实话,现在要换个丑点的,我管他去死。”林勺丝毫不觉得他看脸的习惯有什么不对,“怎么样,冲着那张脸,奉孝要一起去用膳吗?”
“还是罢了,顶着那股yīn沉沉的气息能吃下饭的也只有主公了。”郭嘉利落地摇头拒绝了林勺的“好意邀请”。
林勺也不是第一次邀请郭嘉一起吃饭了,对郭嘉的回应早有所料,不在意地扬扬眼尾,调侃道:“奉孝的道行还需要再修炼修炼啊,不论什么类型的美人都是美人啊!”
“好吧,那我就孤身勇闯美人障了。”林勺背身而行,懒洋洋地对身后的郭嘉挥挥手。
林勺的话十句里最起码有八句是随口胡诌的,但是谁都没想到林勺某句胡诌的话还真实现了。
……
身后跟了一堆宫人的林勺慢悠悠晃到了紫宫,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偏暗的地方已经点上了宫灯,慕容冲所在的宫殿同样亮起了几盏宫灯。
52书库推荐浏览: 俞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