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说她只是受了点刺激。
说得很含蓄。
但是医生给她开的药他是认得的，他吃过。
他知道那里面有什么。
不让她变得比现在更坏的，让她困倦的，让她没法想更多事情的。
然而最主要的医嘱依然是顺着她，绝不违背她。
她受不了刺激的。
他这样想着，终于推开了自己客房的门。
护士和医生刚刚走，而她坐在床上，正在玩魔法积木。
她喜欢魔法积木，你把它们拼好以后它们会自动粘接在一起，然后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她总是拼出各种类似于飞鸟的东西，它们现在正在房间里轻柔地飞翔。
除此之外还有会唱歌的拨浪鼓，会自己讲故事的故事书，还有儿童魔杖（黑魔王收走了她的魔杖，那对现在的她太危险了），一整套的儿童魔法坩锅，甚至还有一整套他长大后就拒绝相信自己曾经拥有过的换装娃娃和娃娃屋。
那是妈妈的口味，妈妈喜欢娃娃和娃娃屋，妈妈给他都来了一套，他一直玩到五岁才意识到那是女孩子的玩具而他不该玩。
妈妈可能在内心深处是希望自己有个女儿的。
一个乖巧的，听话的，不会离开自己的女儿。
她现在就是妈妈心目中的那个女儿，乖巧，听话，美丽，十分依恋自己的母亲和兄弟。
妈妈疼她，妈妈宠她，妈妈把他小时候的玩具全部翻出来给她玩了。除了儿童版飞天扫帚。
但妈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除了黑魔王谁也不肯说。
而她现在不再管妈妈叫舅妈，她同他一样，叫“妈妈。”
只要不让她看见爸爸，只要不提起爸爸就没有事。
她在拼积木的手停下来了，她看着他，微笑，“哥哥。”她向他伸出手，“你陪我坐一会好不好？”
“先吃饭，”他低声说，“吃完饭我陪你坐一会。”
“我不饿。”她有点委屈，“我一点也不饿。”
“吃一点就好，”他微笑，“我喂你吃。”
她高兴极了，规规矩矩地并拢腿坐在床上，“好。”
他是过来喂她吃饭的，她最近新得了一个不爱吃饭的毛病，她像是感觉不到饿，就算人人追着她要她吃东西，她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吃上两口，除非他喂她。
他喂她什么她吃什么。
包括花椰菜，他有次故意喂给她，她盯着它看一会然后张嘴吃掉了。
她明明那样讨厌花椰菜的。
但是他喂给她了，她就吃掉了。
她不想要他不高兴。
今天全是她喜欢的，三文鱼，烤牛肉，樱桃派，饭后水果是裹了奶油和糖的草莓，他一面希望她多吃一点，一面又要掌握量。
第一次喂她吃东西的时候他喂她吃多少她吃多少，到后面她反胃吐了一地。
吐出来以后她吓坏了，扯着他的袖子不让他去叫人，她说，“对不起……”
她说，“我会乖乖吃掉的，”她要他继续喂她，她说，“我会吃掉的……”
她现在就有这样依赖他，要他高兴，要他陪着她，除此之外她什么也不要。
“陪我坐一会吧，”她在他停住继续喂她的手后轻声说，“就一小会。”
他把盘子和刀叉放回托盘上，轻轻挥了一下魔杖，低声说，“好。”
他坐在她身边，而她伸出手搂住他，“哥哥，”她心满意足，“我们下棋吧。”
“巫师的还是麻瓜的？”
“都行，”她说，“或者我们玩牌？”
她闪闪发亮的绿眼睛注视着她，“我们一起玩吧，玩什么都好的。”
他注视着她，“你今天吃药了吗？”
“吃了，”她咬着嘴唇，“但是药吃了后我头很晕。”
“你生病了，”他低声说，“你该吃药。”
“吃药以后想事情总觉得头疼，”她小声的说，“我能不能不吃药呀？”
“生病了以后要吃药才会变好的。”
“可是我吃了并不觉得自己变好了……”她注视着他，随即改口说，“但我会乖乖吃药的，”她抱着他，“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的。”
她揽着他，低低地叫他，“哥哥呀……”
“嗯？”
“不要结婚好不好，”她低声说，“他们说你有未婚妻了却还是要总是陪我是不好的……所以不要结婚好不好？”
是你要我和她订婚的。
“薇拉，”他摆正她的脸，“我是谁？”
“哥哥。”
“不，”他注视着她，“我叫什么？”
“你不喜欢我叫你的名字，”她注视着自己的脚尖，“你总是说我是你妹妹，你是我哥哥，”她又恐慌起来，“哥哥……”她注视着他，“我很乖的，我没有叫你名字的呀……”
“薇拉……”他轻声叫她，她越发害怕，“我很乖的呀，”她哭起来了，“我真的很乖的呀，”她颤抖着搂着他，“哥哥，你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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