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府的天香图册素来是不外传的,倒是锦觅抱了好些回了璇玑宫,前几日夜间无事,一一揣摩细究,却还是不懂其意,只觉得晦涩难懂。
直到今夜,方才知道,原来那些图册所记载的灵修功法,竟是如此摆弄。
她素日看着润玉清淡似水,可论起灵修法门,却颇有心得,只她每每想要热烈的探讨灵修真谛时,他总开口让她闭嘴,锦觅一开始还能争辩两句,到后来,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整个身子就如被碾过一样,她想着她这副葡萄肉身,约莫是有些不适合灵修的,偏又有灵力灌至四肢百骸,她那日在潇湘阁中,听得一个秃头老大爷搂着那穿着绯红衣衫的小倌说着,必定让他□□,彦佑连忙捂住她的耳朵,说那不是好词,让她不要学给元君听去了。
她不解何意,本想着那约莫就是成仙得道,得置之死地?
此刻方知……原来这词,竟是在床幔处用的。
这一觉,漫长的很。
她做了很多梦,却记得很清楚,那些都是梦,若魇兽在她身侧,必然能吃的饱饱的。
忽然醒来时,她猛地坐起身来。
晨曦有些刺眼,她刹时有些睁不开眼,辗转醒来时,方才侧眼瞧见那凭几处,坐着个人,青衫衣袂一袭,她身子生疼的厉害,却见那人无事般的,尚捧着一卷书,忽想起昨日夜间,他不依不饶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读圣贤书的样子。
“润玉。”她喊了声,“你不累吗?”
他一手书卷,另一手茶盏,此刻洒了一地,他一时轻咳着未回过神来。
她双眼尚迷蒙的很,嘟嘟囔囔的,似要将昨夜没说的话,都全部倾诉出来,“你说狐狸仙这么多册子,想来也是阅人无数了,可那画上些许姿态甚丑,我觉得你这么个大美人……”
“锦觅。”
她觉出润玉有些想“杀人灭口”的意图,连忙又闭嘴不言,且见润玉起身缓步过来,衣袂飘飘,偏他身姿若弱柳扶风,很有几分风韵,她心里嘟囔着果然是罪过,却还是忍不住多看他几眼,身子却下意识又往后挪了挪,“我,我错了,真的。”她举手示意,自己很是真心实意。
润玉看着她,长叹一声,想着多年前她这性子忽然又回来了,他却很是惆怅了。
衣袖忽然被她小心翼翼揪住,“润玉。”她抬眼,眼底有种发亮的光彩,“我很欢喜。”
润玉仿佛因她此话,心中一刻有什么化开了一半,“觅儿……”他伸手拂过她的脸颊,嘴角微扬起,正打算,将那些红豆生南国之话告诉她。
怎料她接着一句,“白得了这许多灵力,还占了大美人的便宜。”
他一时哑然,竟无言以对了。
第184章
凡间有一处钟灵山,素有钟灵毓秀之名,听闻数万年前,此地尚天地灵力精纯,因而出了不少飞仙,而今这地界又有一修仙派,号琼苍,可凡间修仙,不过只是领悟人世真假,又何来真的见仙人。
十四年前,琼苍外头那**冬日里头忽然开了莲花,水露凝固,无人不知,更有甚之说那是仙家眷顾,那水露乃是瑶池仙露……
而后,那琼苍派的小仙童,自山中拾来一个弃婴,自然也就唤做芙蕖这名字。
也不过多久,芙蕖牙牙学语时,于罗耶山的一位仙人,机缘巧合下到了钟灵山,见着芙蕖,竟说与她很是投缘,又给她换了个名字,邝露。
这名字,一唤就是十四年。
已辞去仙职的星耀寻到此处时,她已颇有容色,初见时,她靠着梯子,取那树上水露,穿着一身青衣,未施粉黛,青丝挽在肩头,低眉时,伸手,轻轻的碰在自己额间。
星耀就站在树下,一直看着她。
直到树上那人居高临下的看到了他,“你认得我吗?”她开口,若山间清泉叮咚,笑起来的时候,眼眸弯弯若夜间月牙半许,星耀尚记得,她很少笑的……
她唯一笑的那次,是与天后魂身互换时。
“我自然认得你。”一缕阳光透过那树叶镂空处,落在他的眼眸中。“邝露,你叫邝露,玉碗冰寒滴露华的那个露字。”
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名字。
并非是因为师父告诉她,这名字是罗耶山的仙人取得,而是曾有人,在她幼时,曾这么唤过她,她记得,是在梦里……那个梦很短暂,夜空下,星辰点缀,那个叫他的邝露的人,就站在星空之下,他穿着一身荼白的衣衫,上头暗纹她看不分明,却只觉得恍若天成。
邝露从他的瞳孔中,能看到自己的面容,她竟觉得欢喜不已,“我叫邝露。”
他低喃着这个名字,眉头微蹙,“邝露”二字在他薄唇中碾磨般,忽然,他神色有些凄凉道,“我身边曾有过一个和你同名的仙子……后来,她为我而死了。”
她不知怎的,觉得脸颊有着滚烫,她伸手,竟是泪。
他却忽然一笑,“邝露。”轻唤一声。
她抬眼,撞上他的目光,“你想成仙吗?”他问出个奇怪的问题。
琼苍派的每一个人都想着白日飞仙,她本也该在其间,可她说不上来自己想不想,只问,“成仙,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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