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头的怀饶不动,很久才机械冰冷地开口:“放开我。”
汗毛一炸,这是陆小凤在危险bī近时才有的反应。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着放开怀里的人,残存地意识却告诉他:不能放开!
陆小凤的不配合引起了怀饶的不满,怀饶冷着脸抬起头,一双水色的眸子昭示着他不是人类的事实。
“放开。”怀饶重复,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但就是这几不可闻的一声,让陆小凤双眼一黑,残留的意识爆炸一般被侵蚀。
陆小凤木愣地张开手,双唇艰难地颤了颤。
“西门……”危险。
话没说完,陆小凤脑袋一歪,摔到了地上。
正往内室走的西门chuī雪听到陆小凤倒下的动静,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握着剑的手一紧,转过身去。
一阵风起,青色长衫的少年已与西门chuī雪面对面而站,西门chuī雪一下子就撞进了那双异样的双眸里。
“你很过分。”怀饶平静地给出评定,没有任何qíng感的结论就像算着一道无血无ròu的算术题,“你不该这么对我。”
西门chuī雪不以为意,越过怀饶看到晕倒在一边的陆小凤,眼神一暗,提起剑不容拒绝地抵在他的脖子上,“我该杀了你。”
一个可以对护着他的人下手的妖孽,西门chuī雪不觉得自己该留下他。
怀饶仿若未觉西门chuī雪的杀意,面无表qíng地问:“你猜你能不能杀了我?”
能,或者不能。
两个选项,非此即彼。
西门chuī雪选能,而怀饶选择不能。
西门chuī雪的心中只有他的剑,他的剑要谁死,谁定然会死。
剑早已贴上少年的肌肤,死亡只是一个推进。
两个找不到一丝表qíng地人维持着这样的动作对视良久,明明都已在心下做出决定,就是没有谁先动一步。
沉默随之而来的是压抑,西门chuī雪握着剑柄的手动了动,手腕一挑,剑未划破血管,已坠落于地。
怀饶手里捏着的是西门chuī雪原本执剑的手,他手劲之大,让西门chuī雪称不上白嫩的肌肤红了一圈。他往西门chuī雪靠近,几乎到了贴着西门chuī雪的距离才停了下来。
“你是我的,不该对我动杀念。”怀饶陈述道。
“你是我的,你只会是我的。你应该陪着我,永远陪着我,谁都不能cha足,哪怕我也不愿意见到你。”怀饶越说越激动,眼里的水色dàng漾着,仿佛要溢出眼眸。他大喊着,几近疯狂地宣告:“说,你只会是我的,你会一直陪着我,你绝不会背叛我,也不会想杀我!”
就这么被一个疯子似的人宣告了所有权,西门chuī雪自然不满,但他没法否决,甚至有一丝意志在让他顺着怀饶的意,说出他想听的保证。
许久不听西门chuī雪给出答案,又见西门chuī雪面带不愉,怀饶嗤笑一声,歪头从西门chuī雪的侧面往内室看。
“他人呢?”怀饶问着,并不需要谁给他答案,意念一动便已明白那人在他来之前已经离开了。怀饶不受控制地勾起嘴角,空闲的手抬起来遮住了双眼,喃喃道:“真可惜,已经离开了。不过,没关系,总会抓到他的!”
“现在,我们先来让你认清一个事实吧!”怀饶移开遮住双眼的手,再露出来的双眼水青色深了几分,一对上就让人恍惚不已。
西门chuī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能自已,他现在急于摆脱怀饶的控制,不论是身体还是意识。
怀饶不把他这点小挣扎放在眼里,拽着西门chuī雪离了原地几步,猛地一推,将西门chuī雪推坐在内室的椅子上。不给西门chuī雪反应的机会,怀饶在下一刻上前,双手撑着扶手,将人环在椅子和自己之间。
怀饶不容西门chuī雪拒绝地与之对视,他一字一句,缓慢地宣判道:“西门chuī雪,你只会是我一个人的,谁都无法改变。”
西门chuī雪意识涣散,抵制顺承的意念。
“怎么?不愿意?”怀饶反问,忽而凶狠地低下头咬住了西门chuī雪的唇,不顾西门chuī雪的意愿与他jiāo缠……
“你总会愿意的,相信我。”结束了撕咬一般的吻,怀饶挑起西门chuī雪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以此看清西门chuī雪的变化。
从挣扎到木然,再到双目绯红。这样的变化,怀饶该是满意的。他也确实是满意的,但满意的同时又有种莫名的悲哀。
“说,你是我的,会对我好的。”或许,他需要的是一个亲口的承诺。
“我是你的,会对你好。”西门chuī雪开口,声音虽依旧冷清,被薄红布满的脸上却是qíng韵未散。
凶狠之色退散,怀饶露出了个孩子气的笑容,啄了西门chuī雪一口,言语里还带着笑意:“盖个章,不能耍赖,要做个负责的人,也要说到做到。”
似是用力过度,怀饶眨了眨眼,突而困倦了起来。眼中的水色在逐渐变黑,他拍了拍西门chuī雪的脑袋,声音找回了几分软糯,“睡吧。”
随着西门的闭眼,怀饶也含笑扒着西门chuī雪睡了过去。
两人贴合如此之近,却是同枕异梦。准确来说,怀饶根本没有梦,黑暗里,他能听到的唯有一层不变的水滴声。
“滴答——”
“滴答——”
……
空虚又寂寞。
还有无法视而不见的悲哀……
第16章 十五只陆小jī
怀饶醒过来的时候在chuáng上,耳边是陆小凤和西门chuī雪的对话声。大多时候是陆小凤一个人在说,西门chuī雪只是偶尔答上一两个字。
他起身,盘坐在chuáng中间,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回想昨晚发生的事。越想越慌:他好像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一旦意识到这个,怀饶一惊,已然顾不上陆小凤他们,满脸惊慌地扯着手边的被子。
陆小凤和西门chuī雪听到动静,停下对话,走到chuáng边的时候,怀饶已经从折腾被子改为折腾自己的手指,苍白到透明的肌肤上是一块又一块的红印,看起来惨烈地很。
陆小凤吓了一跳,快手抓住怀饶的手,阻止了他的自nüè。他皱眉质问:“你做什么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怀饶惊得一颤,怀饶呆呆地抬起头,看看陆小凤,又看看yīn沉地要滴出墨来的西门chuī雪,哽了哽,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眼里闪烁着水雾。他咬了咬唇,支吾着道:“对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怀饶猛地低下头,不敢去看陆小凤和西门chuī雪,就和所有做错了事不敢与大人对视的小孩子一样。
陆小凤未曾想过怀饶醒过来是这种反应,愣住了。看着乖乖地缩在自己手心的手,这只手那么稚嫩,他是真的还只是一个孩子啊。陆小凤才意识到一般,露出了宽容的笑容。
他其实早就知道怀饶不会真的想害他们,他相信怀饶,更相信花满楼看人的眼光。只是,相信是一回事,不明白又是另一回事。现在看怀饶这番反应,恐怕怀饶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做错了什么?”虽然这么想,陆小凤还是掂了掂手里小一号的爪子,问。
“我……”在听完陆小凤的问题之前,怀饶一直安安静静地任由陆小凤摆弄自己的手,听完后,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却被陆小凤一把抓住。怀饶握了握拳头,张嘴许久才继续说下去,“我不该那么对你们,可是……可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控制不了自己。”
陆小凤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神色,拍了拍怀饶的小拳头,又抽出手拍了拍他的头,道:“没关系,在你醒过来之前,我也和西门商量过了,他不会再杀你了。不过,你也不能再总和他开这种玩笑了。”
这种玩笑是什么样的玩笑,大家心知肚明。
“可是,我没……”怀饶明白过来,第一时间抬头yù解释,却被陆小凤制止了。
“你还小,有些事qíng要等你长大了才能真正明白。”陆小凤难得用这种不容拒绝地语调和怀饶说话。
怀饶张着嘴,怔怔地看了陆小凤半响,瞬时委屈上来。他的脸颊上还有着未曾褪尽的红云,又眼眶湿润,鼻子皱皱的,叫人看着不忍。
“你又这样敷衍我。”怀饶轻声道:“说什么等长大了自然会懂,如果你真想我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陆小凤哑口无言,难道要告诉怀饶他还没到动qíng的时候?
“我不想他和别人在一起,我不想看到他要杀我的样子,那样我会很难受。”怀饶低低地说,像是自言自语,“他不能杀我,他不能不要我,所以,他那么做我很难受、很难受,然后……”
陆小凤听清楚怀饶所呢喃的,诧异不已,他无法想象怀饶竟然是这样想的。是什么给他这种西门不能杀他,必须得要他的错觉,明明他们不过几面之缘。
陆小凤有种感觉,怀饶他的这种想法很病态。这是一种深沉又莫名其妙地执着,搭建这份执着的每一处都是错乱的。看似毫无gān系的种种,奇异地搭建在了一起,得到了这样的结果,一旦坦白其中一环,那么整个理论随之崩塌,怀饶也会被自己qiáng行堆积起来的“依靠”压垮。
陆小凤吞了吞口水,他不相信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需要这样虚假的依托,“为什么西门不能那么做?虽然你们见过几次,但西门和你也算不上熟悉吧?”
怀饶仰着头,茫然地看着陆小凤,“他是我的啊,我一个人的。”
一个一直身处无声黑暗世界的人,没有让他产生希望还好,一旦有了希望,这份希望就不能被破灭。陆小凤不知道西门chuī雪哪一点触动到了怀饶,怀饶好像将西门抓做了黑暗里的光,也是一颗松开就是地狱的救命稻糙。
陆小凤猛然忆起了怀饶说他没有家人的时候,也许,这种极端的思想是从那里起源的?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怀饶这一颗救命稻糙抓得太糟糕,对他自己,对西门都没有好处。西门不可能爱上任何人,不论哪种爱,他的眼里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他的剑,他的道。怀饶从一开始就注定没办法用西门来弥补他所缺失的,甚至西门的冷淡会进一步摧毁怀饶的jīng神。
他看得出来,怀饶渴望一份只属于自己的陪伴,忌讳,或者根本接受不了自己认定的人舍弃他、背叛他。
“怀饶,你对西门不是你想的那样。”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起不到一点作用。
“我们该谈谈。”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西门chuī雪突然开口,虽然他脸色依旧很冷,但至少没有因为怀饶一而再、再而三地自主决定自己的所属权产生杀意了。
陆小凤识趣地闭上嘴,又见西门chuī雪仍是看着他,不出声,这才意识过来西门的意思,他搓搓下巴,不放心道:“好吧,我先离开,不过,西门你可千万别激动。”
西门chuī雪微不可见地颔首。
陆小凤又拍拍怀饶的头顶,对怀饶jiāo代道:“怀饶,你也要控制好自己哦。”
“嗯。”怀饶咬着下唇,乖乖地点点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俞绍
综武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