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开口,声音却很慌乱:“云梦泽?不是笠泽吗?”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一身青衣,是蛇仙彦佑君,他站在门口,似早料到我们会来般道:“大殿,终于等到你了,请!”
我压下满腹疑惑随着殿下一块进入,里面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岩洞,几盏灯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岩洞尽头有一个隔间,透过淡蓝色丝质帘子可以隐约看到里面。一个红衣女子正在一个孩子身旁抚琴,琴音寥寥传来,竟给这清冷的岩洞曾添了几分温情。
彦佑君走到布帘前行礼道:“恩主,夜神殿下求见。”
里面的女子反应剧烈,猛得一按琴弦,琴音戛然而止,我看她迅速起身向旁踱去,我们进来后,更是慌忙背对向我们,仿佛躲避一般。
更奇怪的是殿下,他对那女子稽首,行以大礼道:“洞庭君在上,小神润玉这厢有礼了。”
那女子头也不回道:“上神何故行此大礼,折煞妾身。”
殿下起身,“行于所当行,仙上受得起。小神心中有惑,特请仙上赐教。”
那女子婉拒道:“妾身久居陋室,与世隔绝,上神怕是问错人了。”
殿下无视她的话继续道:“近日偶得一幅丹青,久闻洞庭君博古通今,特来请仙上一道品鉴。”他将卷轴拿出,徐徐展开,竟是上次我同殿下一块入省经阁时发现的那幅丹青。
那红衣女子无意瞄了一眼,复又克制着不肯转身,她身旁的孩子却是道:“咦,娘亲!”然后被那女子瞪了一眼后迅速捂嘴。
殿下看了看他对我们道:“可否让我与洞庭君单独一叙。”
我和彦佑君缓缓退出,在外静候。
殿下之前就注意到了那幅画,那想必是心有所疑,此女子应是和殿下有所渊源。那是怎样的渊源呢?殿下之前说过不喜红色,刚才那女子身着红衣,殿下却无甚反感,反而对她行以大礼,对,是大礼!何人可得夜神殿下大礼?难道,这女子,是殿下的,生母吗?她竟然尚在人世。只是殿下为何会不喜红色呢?是与儿时旧事有关?究竟会是怎样的旧事才会那般难过?
我控制不住的抽丝剥茧,觉得自己正在拉开帷幕一角。
一直以来,殿下待我看似亲近实则疏远,今次来之前却一反常态询问我儿时往事,实在是太过反常,若是寻常往事,当不至于如此......
我不敢再推测下去,直觉非常不好。
第10章 儿时记忆
若殿下是生活在琉璃房中的话,我就是那个不断想踏入琉璃房的局外人。
年少的我并不知道,有些地方是不能踏入的,一旦踏入,便万劫不复。
若我不曾打开过那扇门,那么,我见到的润玉便永远是那个折射着耀眼光辉的白衣少年,温润、寂静、内敛、孤傲、素雅、聪慧、洒脱、通透......哪样不令我惊喜钦佩,心生欢喜?喜欢这样一个人,即便是得不到,但一生总归是值得欣喜的。毕竟,有多少人能如斯幸运遇到呢?
可偏偏我不晓得满足,终是按奈不住好奇,推开那了扇门,窥得一隅。
从此,肝肠寸断,再难脱身。
那日走后,当殿下的泪水滑落到我的脸颊上时,我便已明白七八。
此刻,他立身庭中,周身笼罩着一层浓浓的悲伤,我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对他道:“殿下不必克制,殿下若需要人陪着,邝露便留下,殿下若想一个人静一静,邝露便离开。”
他声音一向很轻柔,此刻徒增了些许低沉,“我没事,我只是记起了一些儿时的事情。”
“殿下全部想起来了?”我急忙道。
他声音低沉,缓缓诉说:“一鳞半爪而已,都是些年深日久的噩梦。我记得,儿时与母亲一起居住在太湖,一度以为自己是一条长得怪异的鲤鱼,总是被水族其他孩子欺负。父帝是龙,母亲是龙鱼,我怎么可能变成鲤鱼。终于有一天,我忍无可忍,没想到,那次反抗竟让我尝尽苦果......我的那些衣服,都是被我自己的鲜血染红的,一层未干,又染一层。从出生起,我便被母亲藏在湖底最为幽深黑暗之处,暗无天日地活着,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我心底一颤,“拔龙鳞,剜龙角吗?”
他摇头。
“黑暗?”我继续问。
他仍摇头。
“孤独?”我颤声道。
“是寒冷。失血过后刺骨的寒冷,一点一点地刺入我的脏肺、骨髓,你知道冷到极处是什么滋味吗?五内俱焚,全身脏腑、骨头仿佛都在沸腾、在燃烧,恨不得烧尽我身上最后一丝余温,耗干我心头最后一滴热血。”他声音略微沙哑,叙述并无太多修饰,我却已感同身受。
我听到他道“如今想起来还冷得直打哆嗦”,心中十分疼痛,我虽一直想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却也实在没想到会是如此。
我不忍再听下去,更不忍他再回忆下去,于是对他道:“别再想了,殿下。这般难过的往事,不如忘了更好。”
“邝露,你我虽为主仆,但你却是太巳仙人的掌珠,从小便在万千宠爱中长大,而我……”
52书库推荐浏览: 月一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