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锦觅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渍,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你对旭凤……”
“阿姐,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凤凰,睁开眼是他,闭上眼也是他,我好想见他,可是爹爹说他是我们杀母仇人之子,让我不可以与他过多接触。阿姐,我该怎么办,我好难受啊。”锦觅把脑袋靠在浅情肩膀上,说着说着又带了哭腔。
怎么办?浅情也不知道怎么办。推己及人地想一想,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她和润玉身上,她也会难受的昏过去吧。虽说祸不及子女,天后犯的错她不会找荼姚来讨,可着并不意味着锦觅可以无视母亲的血海深仇,心无旁骛地和旭凤在一起。
“阿姐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山涧的溪水里有两条鱼,可是有一天,泉水干了,这两条鱼就靠在一起用唾沫相互湿润,活的很是辛苦。你说这两条鱼是该继续在一起艰难生存,还是该公子到大江大湖之中,寻找新的自由。”
“当然是到大江大湖里去啊。阿姐你是在说我和凤凰吗?可是我和凤凰跟这两条鱼不一样,我们在一起怎么会辛苦。”
“怎么不会?荼姚不会放过你,旭凤也不能违逆他的母亲。如果荼姚难为你,你说凤凰是该向着你,还是向着他亲娘?爹爹也不会同意你和旭凤在一起,你如果为了旭凤忤逆爹爹,爹爹会不会难过?还如果有朝一日我杀了荼姚为我们的娘亲报仇,你又将以何面目面对旭凤。”
“凤凰他会保护我的。”
“他保护了你就要忤逆他亲娘,他会夹在你和他母亲之间进退两难。你愿意害他这样吗?如果他不护着你,你就会受到伤害,我和爹爹还有风神娘亲,我们必定会找荼姚和旭凤讨个公道,你愿意闹到这一步吗?”
“真的那么严重吗……难道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除非我、爹爹、风神娘亲还有荼姚,除非我们这些人全死了。”
“不,阿姐,我不要你们死。”
“还有,杀母之仇永远是一根刺,这根刺横在你们心里,就算如今不觉得,可总有一日,你们会越想越别扭,越想越痛苦。你看。如果你们在一起,是不是会活的比那两条鱼还辛苦。你如果爱他,就要为他着想,你是想看着他跟你在干涸的河道里艰难求生,还是想看着他在广阔的天地里更好的生活。”
“阿姐你说的没错。我不怕,可我不能让凤凰这么痛苦。只是如果我们不能在一起,那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不快乐棕好过痛苦。锦觅,等过了这一阵,阿姐就带你到外面走走。外面的世界很广阔,只要你见了你就会发现,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东西,不是只有情爱这一种。时间会带走一切,有我,有爹爹,有风神娘亲和诸位芳主陪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锦觅靠在浅情肩头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睡去。每个人都要经历些挫折和磨难,锦觅也逃不了。可一旦熬过来了,就能变得更加强大。旁人帮不了,只有自己熬过来了才是真的过来了,才能真正长大。
浅情心里不是滋味,替锦觅盖好了被子便来到璇玑宫,润玉也没睡,一身着袭水青色的睡袍,正坐在簌离灵前看书。
看到她来,润玉往边上挪了挪,腾出一个位置来,浅情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坐下。
“怎么了?哭丧着脸。是不是今天天后杀锦觅的事吓到你了。”
浅情摇摇头,她担心锦觅和旭凤的事他早就知道,现在润玉自己都是自顾不暇,她也不想再让他平添担忧。浅情有心转移话题,她瞥了一眼润玉书案。
“这是鸟族布防图?”
润玉点点头,将她揽在怀里,“一口气不来,往何处安身。情儿,我要为娘亲、为我自己报仇,我……”
浅情的手指盖上他的双唇,“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懂。”
润玉用下巴摩挲这她的额头,“前路艰险,你可愿陪我?”
“当然了,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谁让我……”浅情坐起来看着他,扑哧一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呢。”
润玉的睡袍本就宽松,被浅情一蹭,领口大开,锁骨处的领口下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狰狞的伤疤,鬼使神差一般,浅情伸出手去拉他的领口,却被润玉死死按住。
“很丑,不要看。”
“那你大婚之后也不打算给我看?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润玉松了手上的力道,浅情一把把领子扒拉下来。虽然有些吓人,可它不过就是一块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可那块疤的位置正好是龙之逆鳞所在。看来这不仅仅是一块疤,它还是润玉无法面对的童年和童年是留下的深深的自卑。
“情儿……”润玉忐忑地望着她,却见浅情粲然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你还记不记得穷奇在南天门作乱时,打掉了我一颗门牙?我记得那时我也是这么冲着你笑的,润玉可会觉得我丑。”
“不,情儿怎样都好看,门牙掉了也很可爱。”
“我知道。我知道无论我掉了几颗牙,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冲着你笑,因为你不会嫌弃我。你也一样,不管怎样,你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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