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那夜神没告诉过你?”从见面以来就一直慈爱温和的水神突然严肃起来,面有愠色。
“知道,知道啊……他告诉我了。”隐隐约约觉得润玉的未来岳父要发怒,浅情下意识地就在维护他,虽然,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必护着他,他要是敢欺负你,爹爹替你教训他。”水神大手一抬,仿佛分分钟就能戳出一把冰凌。
“爹爹,他没有欺负我。我就是……我就是不知道爹爹刚刚说的退婚……”
“哦,你说这个,夜神先前为了你曾找我推掉与水神长女的婚约。他一定想不到你就是爹爹的女儿。”水神牵起浅情的手,面带笑意地拍了两下,润玉只觉得如果不是自己早就知道了浅情的身份,他的这位未来岳父可能要过个千八百年才会让自己知道。“若是退婚一事没告诉你也就罢了,他自己的麻烦本来就该他自己解决,这么看来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你们姐妹二人先休息一会,爹爹还有些事情必须搞清楚。”
水神带着几位芳主离开。认回女儿固然欣喜,但共享天伦也来日方长,不急在这一时。眼下有一件事他必须马上知道,那就是梓芬当年因何亡故。
几位芳主因为曾在先主面前立誓而不愿吐露当年真相,老胡却没有立誓,不受约束。当年的事他不吐不快,先主走的冤枉,他不忍往事就这么被尘封。
从天帝强占先花神,将她幽禁于栖梧宫,到先花神受琉璃净火,后被荼姚逼迫跳下临渊台,老胡一一道来。
百花依旧,佳人不再。德高望重的水族尊神满目水晶碎,“梓芬,梓芬,上天入地,师兄却上哪里去寻你?”
隐瞒四千年的真相一朝被揭开总会让人难以适应。水神久久不能平复,屋内的浅情心中也是一团乱麻。她支开了锦觅,一个人在屋子里回味着水神爹爹刚才的话。
虽然水神说的残缺不全,浅情也听得云里雾里,但有几个字眼格外清晰,串一串,来龙去脉也能理出个七八分。水神长女、婚约、退婚……大概就是夜神与水神长女有婚约,可无巧不成书,偏偏她就是水神长女。难怪,难怪润玉一开始畏手畏脚迟迟不肯表明心迹,难怪他要说‘一切都交给我’。浅情何其聪明,又与润玉相知相爱,润玉的心思她怎能不知,只是有些事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屋内萦绕起一阵清冽的异香,伴着萦碎的白光,那张无与伦比的俊颜逐渐清晰。
“情儿。”
原以为锦觅嘴漏风是天生天养的,没想到竟是有源头的。不过一会儿功夫水神就把婚约是事全给他抖了出来。这些他本来是想自己向浅情坦白的啊。坐立难安的润玉终于等到了和浅情独处的机会,迫不及待地现身。
“听说夜神与水神长女有婚约。”
“是我瞒了你,情儿要怪我,我都认。”
“你都不打算和我说一下退婚的事,还有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吗?”
“以后,自然是娶你这位水神长女。”
“你都知道了!”短短一天之内震惊一个接着一个袭来,真是没一会消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润玉抬手抚上浅情的脸颊,细细描摹,辗转流连,仿佛下一刻手上温柔的触感就会不复存在。“从魔界回来,就慢慢猜到了。”
那么早?那么他带她去洞庭时就已经知道了。他是故意的!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瞒了她那么久。这次她能成功认爹还不知道润玉在其中出了什么力。浅情心中气恼,可慢慢的竟品出一丝甜。洞庭湖上他曾问她会不会怪自己的父母,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他尊重她,不让她操一点心,什么都帮她安排的妥妥帖帖的,她怎么还会怪他呢。更何况润玉的患得患失她不是不知道,又如何舍得怪他。
“你不该瞒着我的。”浅情埋首在他胸前,“我知道你是想护着我,可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你未来的妻子,不管有什么事都该我们两个人一起面对。”
数千年常披一身孤寂的夜神殿下按住怀里人的脑袋,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泛起的潮意,下巴搁在她的发顶。
“为夫,遵命。”
润玉牢牢抱住自己的未婚妻,冥冥之中早就注定这个人会是他的妻子,他爱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属于他的。那颗在深水寒潭中随波飘荡了数千年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入夜,锦觅坐在床边吃着鲜花饼,浅情将沸水注入茶碗,叶片在清澈碧绿的茶汤中舒展、旋转、起伏。父女三人,围炉夜话。
错过了孩子的童年,初见就已经是如花似玉的少女模样。水神细细询问着两个孩子过去四千年的经历。锦觅的倒是简单,生于花界,长于花界,芳主照拂,长姐爱护,无忧无虑。相比之下,大女儿的人生就要丰富多彩的多。阅人间烟火,读万卷经书,凡世浮沉三百年仍保初心。锦觅就像葡萄,攀着扎实安逸的藤架结出富态的果,美的尽态极妍;浅情一如芙蓉,迎着萧瑟凛冽的秋风开出绚烂的花,美的活色生香……
两个女儿水神是越看越爱,这么好的女儿,他与梓芬的女儿,就该让整个六界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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