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让宫九知道了,他有感而发、出于朋友的角度说的那一段话竟会让叶孤城“想得太多”,大概会怪笑的吧……宫九自然不会有苦笑这种表情,更何况他确实是“另有所图”,叶孤城的猜测并没有冤枉他。
坐在平稳的马车上,耳边回响着一成不变的马蹄节奏,叶孤城也静静地闭目调息了起来,全然不去管目的地究竟是哪里:一来宫九既然要卖这个关子,那么即使问了也是白问;二来叶孤城自信他堂堂的剑圣,只要有剑在手,便是龙潭虎xué也能闯一闯;三来,叶孤城也实在对宫九的势力很是好奇,因为宫九的势力在古龙的原著中是最为神秘的,及至宫九死时也只露出了冰山一角,此时能够亲身探究一番,岂非能一解心中所惑?
马车行驶了大半个时辰,左拐右拐后终于停了下来。就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刹那间,宫九睁开了眼,而后非常及时地说了一句:“到了。”与此同时,那车夫也非常及时地撩开了车帘,宫九便跃下了车去,又站在车边,伸出手等着。
没有人知道宫九心里真正想等的是谁,但每个人都有着最为符合实际的猜测。
沙曼笑吟吟地把白嫩的柔荑搭在宫九的手上,借着力下了车。叶孤城提剑而出,站在车辕上冷冷的看着这一幕。
宫九却没有把手收回去,而是暧昧地笑了起来,说:“城主何不也让我扶上一扶?”
沙曼瞪大了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宫九,又看了看叶孤城,脸色蓦地煞白。
叶孤城瞪了宫九一眼,暗想:这变态又露本性了,不过刚刚才杀了人,也不嫌手脏。
叶孤城的脸色也很白,却是一直都这样白,并不是和沙曼一样,是因为听了那句调戏的话而变白的。他仿佛无动于衷。
只见叶孤城淡定而淡然地脚尖轻点,便翩然落地,连一个眼神也不再分给宫九,而是开始打量眼前的这扇门。
马车停在一扇很普通的门前,这是一扇被岁月褪去了一小半漆彩的木板门,两旁是斑驳的土墙,有稀疏的树影就着朦胧的月光洒落在墙上——这是一座不大的院落,和四周围许许多多的、算不得富裕的平常人家的院落没什么差别。
宫九见叶孤城完全忽视了他,心底微有些遗憾地收回了手,随即又笑道:“城主总是这样严肃,真是无趣;随着我来罢,等会儿便会很有趣的。”而后“啪”地一声拍在沙曼柔软的臀上,温柔地说:“怎么脸色这样白?可是受了风着了凉?”
沙曼怔了怔,随即顺从地依偎过来,靠在了宫九肩上,微微摇了摇头,脸色又渐渐红润了起来,但眼神深处却仿佛多了些什么。宫九也不在意,就这么揽着沙曼,当先走进了那扇门。叶孤城发现那架马车和车夫又很快地消失了,无声无息,脚步不禁顿了顿,这才跟着进了门。
走进了门的叶孤城并没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这门内并不是像他之前所想象的那样:是灯火辉煌的大厅,里面摆着各种奢侈的珍宝;亦或是四周点着火把的yīn森大堂,火把下还站着一堆包着黑头巾的神秘人,团团拱卫着高高的台阶之上的尊贵宝座……这里既没有醇酒美人,也没有武林高手。
这门里面就是一座普通得不能更普通的庭院,院子里有几棵普普通通的树,树下摆了几个小石凳,脚底下长的是些杂草,连花都看不到一朵。再向前看去,不远处的厅堂里黑漆漆的,空无一人。
宫九依旧一脸淡然,跨进了大堂中,叶孤城紧随其后,忽而“唰”地一下,四周亮了起来。
厅堂的四个角上忽而各自亮起了一盏琉璃灯,将这厅堂照得明亮如白昼。
这厅堂里仍然没有什么金银玉器、古董书画——但这厅堂却也不是普通的厅堂,普通的厅堂里应该有桌有椅、有茶有壶,再摆几个花瓶、挂几幅字画……这里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厅堂里只有三面白刷刷的墙,很白,白得没有一丝瑕疵;虽然没有瑕疵,却有字——正对着门户的那面墙上有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贵客到否”。
叶孤城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宫九你个死变态,你不装神秘会死啊!
即使叶孤城心里憋得险些岔了气,偏偏面上还要半点儿不露,依然是一副淡定的、冰冷的、高深莫测的表情——因为那属于剑圣的极度灵敏的感觉告诉他,宫九正在暗中观察他……叶孤城的表情更加毫无破绽了:哼哼,死变态,想看我的笑话?门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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